敌人虽然此前被灭掉了八百,在人数上还是占优。两千二百绿营精锐全力攻击,这些虽然英勇,却终究不是职业军人的烧炭人马上压力倍增。
幸亏有老将曾天养,敌住敌方主将赵将军;小将曾沄正抵挡住绿营另一个都尉,把绿营的两大主力拦住,才勉强顶住了敌人的进攻,守住营盘没有马上被攻破。
赵将军一看战局僵住,虚晃一枪,脱离与曾天养的缠斗,跑到一个高岗,专注于指挥。现哪里防线薄弱,就调集大股清兵集中攻击。
这一下防守马上捉襟见肘,不断有防线被突破。
这时曾玉珍正在指烧炭人作战,傍边站着黄玉琨。这二人一路就不断商讨如何对敌。刚才的“诱敌深入,关门打狗”就是二人的共同智慧。
对全局看得更仔细的黄讼师觉得到了关键时刻。因为他看出自己一方已经抵挡不住,同时估计麦轲他们也该完事,来接应他们了。于是他向曾玉珍提出使用最后一招。
曾玉珍点头同意,大喝一声:“天女散花!”
那些正在和敌兵交战的烧炭人听到这个命令,飞快地从衣袋里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包包,一仰手就向敌人的脸上拽了过去。
只听一阵“噗噗”的响声,包包所到之处冒出一团团黑雾。霎时间,就有五六百兵勇被打中,大约有一半被打到脸上。
突然,一片凄厉叫声从敌营中响起。黄玉琨定睛一看,那些被打中面部的都在嚎叫。没被打中的,以及那些虽然打中,却不是面部中包的,都不约而同地后退十几步,和这些烧炭人脱离接触。
黄玉琨趁此机会,赶紧问曾玉珍那些包包里是什么,能够瞬间大规模杀伤敌人。
“其实很普通的。那些黑雾状的东西是炭粉,烧炭的时候没有用处的东西。不过这些炭粉只能迷眼,却不能给敌人重创。
“真正厉害的是我家小子提议加进去的那种东西,”他手一指血染征衣的曾沄正,给出了谜底:“就是一种叫做朝天椒的粉末。”
别说是眼睛了,就是嘴舌都经受不住那种巨辣。老黄也是很熟悉这种辣椒。一想刚才这招的名称,偏于古板的老黄也不禁从心底流露出笑意。
还天女散花呐!别说一群黝黑的大汉离摇曳多姿的天女远了点,那种掺了辣椒的黑炭末怎么也没有办法和甜美的鲜花挂钩。
不过想起各路会党,他们的切口往往是颠倒一句话的顺序,这个天女散花至少还能听得懂。这个最后一招要是那些会党帮派出同样的命令,就是“花散女天”了。
这最后一招果然厉害,被打到面部的兵勇,马上失去了战斗力。眼睛疼痛,瞬间失去视力,都让他们心里恐慌,不由得厉声惨叫。那令人心胆俱裂的凄厉叫声,像一股瘟疫传染给所有参战的清兵,让他们心生退意,再也没有先前那种勇往直前的心志。
趁这个机会,曾玉珍指挥众人赶紧收缩防线,调整人手,准备迎接敌人最后关头的狗急跳墙。
现在清兵一方再一次减员,直接受伤的多达四百人,都是眼睛失明。是暂时还是永久,还是个未知数,但是目前当务之急是要对他们进行救治。所以还要派出人手去帮助他们,因此,二百名兵勇又被分流。
幸亏他们原来埋伏之处有一条小溪。营里懂医术的将佐建议给这些人清洗眼睛。赵将军采纳了这个主意,命令这些人赶紧去那里洗眼。被分配照顾这些人的二百人,每人领着两个,迤逦去了。
伤兵刚刚离开,赵将军两腿一夹胯下战马,带着自己的卫士冲了出去。口中大呼:“全都跟我上!”
这个赵将军也是一个狠厉果断的主,知道自己的连番失利,把自己逼入了绝路。再不决然行动,反败为胜,不但自己的名声大受影响,今后仕途无望,就是自己现有的顶戴花翎也必将不保,甚至可能丢了性命。那个新来的向荣可不是善茬。
心惊怯战又精疲力竭的兵勇,一见主将拼命,也都激出最后的潜能,一声呐喊,跟着压了上来。
虽然清兵只剩下一千六百人,烧炭人还是接近二千人,但是真要正常对捍,乌合之众还是不敌正规军队。前面他们用智慧和巧计消耗了敌人大量有生力量,延迟了自己的失败速度,最后还是免不了实力的真正对决,不能避免失败的结局。
所以,这些清兵以正大光明的正面交锋,堂堂正正地步步深入,烧炭人的防线就再也防守不住了,伤亡也不断出现,并且逐渐加大。
曾玉珍焦急地望着城里的方向,可惜视野被前面的树林和丘陵所阻,什么也看不到。黄玉琨也心里忧虑,深恐那边的事情不顺利,导致麦轲预计的援助不能及时到达,致使刚才的诸般努力也都前功尽弃。
这时防线已经多处被突破,烧炭人虽然依然英勇抵抗,但是已经无法拦住进攻的清兵。一些清军兵勇已经在欢呼胜利。
众人谁也没有注意到,麦轲这时已经凌空飞临双方交战的上空,锁定了正在那里横冲直撞的敌方主将。见到形势非常危急,他也不做他想,一个垂直下降,临到赵将军头顶。然后凌空一探,一把将他从马上提起,另一只手顺势而为,制住了他的穴道,打断了他的拼命挣扎。
“都给我住手!”麦轲大喝,声震全场。
全场所有人,不管是清兵,还是烧炭人,全都往出声音的方向看去。正看到手提赵将军,置空而立的麦轲。
“哎呀,难道是神仙下凡?”
满清兵勇拼命鼓着的一口气瞬间泄掉,停止了一切进攻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