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毓白并未指望肃王能出上多少力,因为肃王没有意识到幕后之人的存在,也根本不会想到他自己差点被对方算计地毫无反击之地。
无知者无畏,这一点也算周毓白佩服他。
他如今时时盯着周云詹,不过是因为这是皇帝交代的任务,他完成这桩差事才能得到父亲的表扬。
只是出于这个目的而已。
但现在这当口,周云詹似是而非地有一点嫌疑,可又没有确实的证据。谋害皇子的罪名不小,随便找人顶包一旦糊弄不过去,倒霉的就是肃王自己。
官家肯定会质问他,到底是没尽心办事,还是别有用心欲盖弥彰,其实他才是谋害嫡亲弟弟的凶手?
这么一个看似简单的局,就这么把他困住了。
要想破解也很容易,周毓白自己出面不就好了。
他若是能突然“想起”什么关键的线索,自己向皇帝去提供一二句证词,肃王这里就会简单许多。
“老七,你看,这件事本来也是你自己身边的事,大哥这些天为你奔波,找到了一些线索,但是实在不好那拿这些去给周云詹定罪啊。”
肃王的神情很为难。
周毓白点头,就像小时候一样,露出十分仰仗长兄的表情:“多谢大哥。”
仿佛完全没有听明白一样。
肃王清了清嗓子,只好把话再说明白一点。
拉拉杂杂说了一通,周毓白才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大哥是想让我去爹爹面前主动澄清一二,当日刺杀我之人似是张宣徽身旁近人?”
张宣徽是指张淑妃的堂伯父张任,如今是宣徽使,也算是张淑妃如今在朝中最有力的后盾,不能说无才,只是才不符名,前年更是加了端明殿学士,气得好几位老大人只觉得“学士”头衔从此玷辱了自家身份,纷纷写折子要闹辞官。
肃王没想到他会直接这么说出来,一时脸色也有点不好看。
“依我看,大哥这招不太妙。”周毓白很冷静地就事论事:“大哥和我说这些,必然是相信我的,但是此举明刀明枪实在不妥,你这桩差事虽是张淑妃在爹爹面前进言才领的,但是在民间于你的声望却极好。”
爱护弟弟的长兄,总是能挣得人几分好感。
周毓白举杯饮茶,神态自若:
“我虽相信大哥并不会派人刺杀我,可我上元遇袭之事还未有定论,当时大哥因为和氏璧的事,派了很多人南下,正好那伙水贼也是从江南北上,这种种,爹爹含糊带过的原因,说到底还是不大相信你罢了,他若完全信你,为什么不把事情摊开来细查?”
肃王无言以对。
“所以。”周毓白微笑,“爹爹这次把事情摊开了说,说明他相信你了,大哥的孝顺赤诚并非一无所获。这件案子可以无疾而终,却断断不能通过你来打断。”
肃王不自觉颔。
“张淑妃这样明晃晃的一个靶子立着,这件事且不说爹爹会信你信我几分,其实对张宣徽来说,依然伤不了他根本。爹爹却反而会觉得我们俩沆瀣一气,摆明了给张淑妃难看,到最后,是六哥得益,还是我们得益?”
肃王刚才因为他的拒绝而变难看的脸色此时倒有些和缓了。
周毓白把条理都理清楚说给他听,肃王才惊觉,他还真是差点走了一步蠢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