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毓白自认也是个自负高傲之人,若是没有傅念君当日的表白,他或许并不会做到今天这一步。
即便心悦傅念君,他也不想罔顾她的意愿。
但是后来现她虽对许多事都很精明,却对于男女之事并未有那么多想法。
对她来说,端午金明池小渚之上,那一句“喜欢你”是个结束,是她对自己心意的确认和了断。
可是她却没有问过他。
对周毓白来说,那才是开始。
所以不管她所认为的现实有多难,一步步做,总会有可以解决的一天。
“你真的也……喜欢我?”
傅念君有些懵,看着周毓白的眼神带了几分古怪。
喜欢她难道是件什么耸人听闻、难以置信的大事不成?
周毓白挑了挑眉:“你觉得我表现地不明显?”
任何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傅念君想问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但是转念一想,她自己都说不上来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
她低声嗫喏。
作为傅念君来说,她很少会表现出这样的情态。
周毓白好笑道:“你心中还有什么顾忌不妨说出来。你既心悦我,我也一样,成亲后便没有夫妻感情不睦这一说,而在家族背景上,我阻止傅相进枢密院,可见我并不贪图他背后的权势,除开这一点,傅相身为肱骨栋梁,与我爹爹关系亲密,抛弃君臣之别,我们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这样……你还有什么借口呢?”
他眼底笑意渐浓。
像是无论她说什么出来,他都能去一一解决。
他有耐心,他不怕等,他也没有强取豪夺,却像一只慢慢吐丝的蛛,织一张让她无处可逃的天罗地网。
傅念君愣神地看着周毓白。
她说的都是事实,在他这里却是借口了。
“我这样的名声,你堂堂寿春郡王,怎、怎么可能……”
她不是没有想过嫁给他。
有时候甚至仪兰在她耳边念叨得多了,傅念君也会自觉腻味地想,难道我回到这三十年前来,就是来寻他的?
但是很快她就会觉得自己真是矫情。
这世上几乎每一件事都比儿女私情来得重要。
周毓白左手的手指轻轻地扣在光可鉴人的桌面上,右手托着腮,说道:“从自己身上找不到借口,便从我身上来找?宫里的事你大可放心,我阿娘可不是张淑妃。”
皇后舒娘娘的脾性连民间也多有传闻,贤良温和,知书达理,傅念君自然不会担心她不同意,而是她担心舒娘娘并没有权力决定周毓白的婚事。
“连你爹爹这样的顽石也能水滴石穿,旁的,难道还会更难?”
周毓白反问她。
“何况我这个不被看好的王爷,荒唐的事偶一为之,也不是什么坏事。”
傅念君垂下的目光盯着自己襟前的结扣,仿佛只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的声音。
真的可以吗?
她嫁给周毓白……
手上突然一暖,是他握住了自己的手。
温和而缠绵的檀木清香在鼻尖萦绕。
傅念君觉得这气息真是让人难以逃离。
“你不是一向胆大么?”
他今日心情很好,往常冷冷清清的谪仙作风不复存在,仿佛只是一个凡尘间再普通不过的凡夫俗子。
即便在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变化,但是他的紧张和期待依然通过跳动的脉搏传到了傅念君的手心。
她一直没有想过,周毓白还有这样一面。
原来她和他,都一样,从来没有那么多的少年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