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二爷手里的花枝猛地下坠,出轻微的“簌簌”声响,落到了若生脚边。
她弯腰去拾,声音尚且平静,缓缓追问:“是不是?”
话音刚落,她眼前的那双脚,往后退了半步,而与此同时从她头顶上传来的声音,也变得古怪起来,他讷讷地说着:“阿九,你怎么突然这么问我……”
他没有反驳。
若生捏着花枝的手指,倏忽一紧,那上头毛糙的茎叶,几乎扎入了她的肌肤。
她用极慢的动作直起了腰,将手里的花枝,重新递给了父亲,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方才刚刚到家的时候,她听守门的婆子说,父亲等了她好半天,便担心是不是生了什么事,心急如焚之下只知道急急去找他,可找到了人,他却高高兴兴的,显然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事生。
于是她又将吊起来的那颗心给放了下去。
但父亲却告诉她,白日里他见过苏彧了。
苏彧只上回偶然同父亲撞见过一面,连话也没有说上几句,俩人别说熟悉,就算说认得,也是勉强。按道理,他没有理由特地来府里见父亲。若生百思不得其解,只得询问父亲。
可她爹说的话和事,虽然奇怪,却也都是寻常普通的事。
不过就是苏彧来访,带了吃食来看他,二人坐在一块吃着东西聊了会天而已。
但依她对苏彧的了解,他可不像是会做无用之事的人。
果不其然,他给她送了一封信。
信上只有短短几句话,是他一贯惜字如金的样子。
可那几句话,对若生而言。却再重要不过。
他午后拎了只蜜鸭来拜访她爹,也不知究竟用了什么法子,从她爹嘴里套出了些话来,而她爹,却根本没有察觉。是以方才她问及父亲,白日里都跟苏彧说了些什么的时候,他半句也没有提到苏彧说的话有什么古怪的。
若生知道。同人套话。是件十分讲究技巧的事。
她一来不精此道,二来面对父亲,有些事。终归没有头绪,不知道该如何寻找那个最合适的点来试探他。
故而在雀奴那,她同苏彧提起这事时,才会那样惆怅。
……
天幕渐渐黯淡了下来。
他们说了一会话。便近掌灯时分了。
连二爷接过若生递过去的花枝,望着她凝重得不同往常的眼神。莫名心虚起来,声音轻轻地叫了一声“阿九”,而后将手里的花枝,揉来搓去。打了个结。
若生叹气:“您还记得您当年摔下马的事,为何谁也不说?”
所有人,都以为他不记得。她更是从未怀疑过这一点。
如果不是苏彧在信中写到,他无意间隐约透露了一星。露出端倪来,她如今仍然不会想到那上头去。
连二爷闻言,也不肯承认:“什么摔下马的事?”
若生定定看着他的眼睛,再叹一声,道:“我都知道了,您不用瞒着我。”
连二爷的脚步,又仿佛下意识般往后退去。再往后退一步,就是台矶。若生怕他跌跤,慌忙去抓他的胳膊。他猝不及防,倒也没避开,被她牢牢地抓在了手里,又拽着往前走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