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娘当成我的命,你娘把你当成她的命。你是不是有时候怪爹爹疼你娘多过疼你?”
叶如蒙不说话了,难道不是么。
“蒙蒙,”叶长风拉起她的手,用自己的左手包住她的手,“这个是你,爹爹的左手是你娘,那么,爹爹就是这只右手,你明白吗?”叶长风又用自己的右手包住了左手,一双手将她的小手牢牢包裹在手心。
叶如蒙想了想,当下有些动容,点了点头。
“所以,你只是做了一场恶梦。就算爹爹离开你了,你娘也不会离开你。”叶长风最后安抚道。
叶如蒙头低低的,好久之后,忽然抬起头来,轻轻问道:“爹,你说,若是当时娘亲知道自己怀孕了,那就更不会自尽了是吗?”
“这是当然。”叶长风想也不用想。
这一刻,叶如蒙突然用一种极其陌生的眼神看着他,“若说,当时娘亲怀孕了,只想好好活着。可是,她最后却被人现吊死在灵堂前呢?”
叶长风登时心中仿佛响起一道惊雷,可是很快便否定了这个可怕的念头,“蒙蒙,你想哪去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生?你娘向来与人和善,爹还未见她和人红过脸,怎会有人想害她?”他妻子心地最是善良不过,平日里蚂蚁都舍不得踩死过一只,在锅灶上见了蚂蚁还会引到一旁去。
叶如蒙捂住脸低声泣了起来,“蒙蒙害怕。”她忽然抬起脸来,“当时请过大夫的,娘都怀了两个多月了,大夫怎么可能会把不出来!我害怕娘是因为怀孕了……才会死!”
“胡说!”叶长风斥道,说出口后却也觉得自己语气过了,声音又轻了下来,“蒙蒙,不过是一场噩梦,你这般当真,恐损心神。”
“爹爹你不相信我!”叶如蒙有些激动,在床上跪了起来,“你可知道,你和娘亲去世之后,蒙蒙多可怜?郑管家和刘姨欺负我一个孤女。爹,你是不是在顺容银庄留了一笔银子?”
打小起,她爹娘便让她养成勤俭节约的习惯,她也一直以为自己家境并不殷实。直到她爹娘死后,六叔回来了,她才知道爹娘竟给她攒了一大笔嫁妆。
她先前一直没意识到,她家虽然只是一个两进的院子,但内里的家具都是极讲究的,可是她却不明白爹爹为什么一直要装穷。
叶如蒙此言一出,叶长风愣住了,她怎么会知道?难道是……妻子告诉她的?
“爹,你留的光是现银就有一万八千多两,再不计那些藏品,可是郑管家动了手脚,他带蒙蒙去取,蒙蒙按完手印看到上面只有现银一百八十余两。郑管家他们还想变卖掉我们的屋子,如果最后不是六叔赶了回来,蒙蒙就得和桂嬷嬷拿着那一百八十余两走了。”
叶如蒙一连串的话,惊得叶长风说不出话来。确实,他在银庄存的现银是一万八千六百两,除了他们一家三口,别人都不能取。而且此事,他除了交待给郑管家之后,还留了个心眼告诉了他六弟。
这些事,柔儿不可能会告诉蒙蒙,那蒙蒙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老郑跟了他近四十年,他自问一直以来待他不薄,他如何能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那、那之后呢?”叶长风忙追问。
“后来,六叔来了之后,才逼郑管家把现银交了出来。可是,爹你的那些藏品让郑管家卖掉了许多,后来只找回来了七七八八。而且我听说,是他的儿子在外欠了许多赌债,可是也不过两千多两,他们却贪得无厌,从我们这里抢走了两万多两。”叶如蒙边说边哭,所幸口齿还算清楚。
她后来才知道,原来家中值钱的东西多着,像她爹娘房间那张紫檀木鎏金染绘梅兰竹菊拨步床,还有她娘的那张小叶紫檀镶云石透雕梅花灯笼脚梳妆台,连她也看得出价值不菲,她爹娘之前却哄着她说是先前银子多的时候买的。
“蒙蒙,”叶长风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后来呢?”此时此刻,他确实不知不觉地信了几分。
“后来,六叔让我回了叶国公府,我在那里住了三年,直到我守孝期满……可是,爹爹你知道七婶给我安排了几门什么样的亲事吗?”说到这,叶如蒙顿时泪如雨下,心中委屈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