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寂静,就在叶如蒙准备开跑喊人的时候,忽然从树后走出来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她微愣了片刻,才轻轻唤了一声,“宋……大公子?”
他怎么会在这儿,而且还这般鬼鬼祟祟的?这宋大公子,怎么看都像是胸怀坦荡之人,为何会做出如此遮掩之事?
宋怀远立在原地,面色有些难堪。忽然,他面色一变,猛地朝叶如蒙扑了过来,叶如蒙惊叫了一声,下一刻就被他扑倒在地。
二人倒地的瞬间,叶如蒙似听到利器从耳旁“咻”的一声飞射而过,“咚”的一声闷沉地射在了她身后的树干上。
二人摔倒在地,未待宋怀远起身,叶如蒙便猛地推开他,反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耳光清脆悦耳,在这寂静的林间似还带着回响。宋怀远有些没反应过来,捧着脸一脸呆滞地看着她,叶如蒙满面愤慨,心中震惊无比,没想到宋公子竟是这样的人!真是个衣冠禽兽!
叶如蒙连忙爬了起来,破开嗓子大喊,“来人啊!”
“小蒙蒙!”宋怀远连忙起身拉住她,欲将她拉下来。
呸!什么小蒙蒙!真不要脸!叶如蒙连忙甩手,抬脚便在他心口上狠狠踹了一下,紧接着拨腿就想跑,可是才刚一转身,她的脸便对上了一条还在吐着红色蛇信子的——蛇!
这条蛇是赤金色的,约有三尺来长,幼儿拳头般粗壮,尖细的蛇尾已被一只飞镖钉在了树干上,可是蛇身仍在剧烈地挣扎着,猛然一甩身,便冲叶如蒙张开了大口。就在这千钧一的时刻,一道飞镖又迅速破空袭来,直中它的七寸,一下子整个蛇身被死死地盯在了树干上,那蛇尾无力地挣扎了两下,终于软了下来,不再动弹了。
“姑娘,你没事吧!”紫衣迅速赶来,扶住了叶如蒙。
叶如蒙一下子惊出了一身冷汗,刚刚那蛇在她眼前吐着蛇信子的时候,她甚至能感动到周遭的空气都在动。
“远儿!”此时,不知从何处跑来了一个身着青松色长衫的中年男子,这名男子忙将地上狼狈的宋怀远扶了起来。宋怀远一手捧脸,一手按住了胸口,忍不住闷咳了几声。
“蒙蒙!”叶长风等人听到声响也赶了过来。
“宋江才,你怎么在这!”叶长风见了这中年男子,沉声质问。
林氏见了,唇张了张,却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低垂了眸子,后退一步退到了叶长风身后。
宋怀远在其父的相扶下站了起来,只是……叶如蒙咬唇,不敢抬头看他。
“叶伯父,叶伯母。”宋怀远连忙恭敬行了礼,只是动作有些僵涩,不若以往般抬头挺胸。胸口闷疼是一回事,主要是他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地疼,实在无颜见人。
“这个……你是远儿?”林氏上前一步,有些难以置信地打量着他,俗话说三岁看老,这小怀远幼时便有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比同龄的孩子要稳重许多。怎么长大后……这脸是俊俏而白净的,可是怎么会有四根红色的指印?这衣裳也算干净整洁的,可是胸前怎么还有个灰色的脚印?
林氏眉毛跳了跳,忽然瞄了一眼一旁头都快低到地上的叶如蒙,目前这一切看起来好像是……她女儿的杰作?
叶府前厅。
叶长风和林氏夫妻俩坐在主座上,林氏低头抿了一口茶,将茶盏放回桌上,叶长风的大掌便攀越过了方桌上青翠迤逦的罗汉松盆栽,一把包住了林氏刚放下青花瓷茶盏的小手。
林氏小脸一红,想抽回手却挣不开,只能由着他去了。唉,她这个夫君,只要一碰上宋大哥就会变得幼稚较真,她自个儿想想都觉得有些丢人。
这宋江才是林氏老父的得意门生,年少时便心系林氏,长大后进京赴考,本想着等考取到功名后再去和林氏提亲,谁知道功名还未考上,林氏便已经先嫁人了。后来这事不知道怎么地就让叶长风知道了,本来叶长风也没说什么,心里吃下闷醋就算了。后来有一次和林氏对酒当歌,醉酒的林氏不小心说漏了嘴——若是没遇见你,宋大哥来提亲的话,我定然就嫁了,小时候我便答应过要嫁给他的。打那以后,叶长风一见宋江才便会冷脸,他夫人小时候居然喜欢过他,还答应过要嫁给他!他一想到就来气!
座下的宋江才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可是叶长风那故意为之的霸道动作已尽数落入了他眼中。宋江才心中叹了口气,这个叶兄虽然才气过人,但在某些方面,真的是小气得让人难以置信呀,十年过去了,还是不变。
宋江才邻座,端坐着微微垂的宋怀远,他正拿着包裹了冰块的面巾敷脸。自他记事起,他便谨听夫子教导,君子遇急事需处变不惊,他从小到大,自问凡事多能泰然处之,何曾像今天这般狼狈过,当下心情很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