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身后的女理发师准备熟练地操作展示技艺时,范爽心血来潮地道:“要不请一位男士来跟我理吧?对不起了,这位女士。”
那女理发师只觉莫名其妙,不过为了顾客满意,她目瞪口呆地看了看阿妹,阿妹笑盈盈地对她说:“这位大叔性格有些古怪,不习惯异性给他理发,就有请你们换一位吧,你也好好休息。”
女理发师还能说什么呢?心里只怕在想:这男的不会是基佬什么的吧?都什么时代了,居然还有男女授受不亲的旧俗观念,不知是老土还是真不习惯。
给阿妹理发的那位男理发师走了过来,自告奋勇地从女理发师手里取过剪刀与梳子,然后安慰地说道:“你先忙其他的去吧,这里由我来应付。”
范爽换了一位理发师,心情也放松了许多,不再那么瞻前顾后的了,身后的男理发师问道:“先生你准备理什么发型?”
阿妹不待范爽回答,取笑道:“这位大叔适合当和尚,不近女色,没有七情六欲,不如就给他剃光,方便一次性搞定。”
范爽诧异地问道:“问什么要剃光?剃光真难看。”
“出家啊,这样不就省很多事吗?”
范爽愠愠不快地道:“开什么玩笑,你存心调戏我吧?好好看你杂志,不要捣乱。”
“好了,我是负责跟顾客设计发型的,根据顾客头型与发质需求,打造最适合先生的发型,这位小姑娘存心逗你开心的,不用当真。”
范爽这才舒坦许多,木楞地点头。
理发师一边为他精心细致地理着发,一边好心询问道:“先生应该有家庭了吧?”
范爽不厌其烦地淡然回道:“没有,怎么是人都喜欢问我这个问题,能不能问点其他的。”
“好的,那你今年多大,从事什么工作?怎么头发发质很油,很糙,有枯黄分叉的现象,不过就是太过浓密,显得你这人好像比实际年龄整整大了十岁左右。”
范爽今日真是自尊心堪受重创打击,一提到自己的年纪与婚姻状况,一直是自己心中不愿提及的缺憾,不是自己不愿意早日成家立业,只因为社会竞争激烈,还有残酷现实令他无比谨慎,步步为营,长叹一声道:“没办法啊,我不过一个自由撰稿人,没什么前途的,自然不会有女孩子喜欢,甚至也没人能理解我,懂我。”
阿妹却在旁愤恨不平地贬道:“是你自己心里有问题吧?还怪起社会与现实来了,大叔,看开点,何必那么悲观,你自己要打理,朝气蓬勃啊。”
范爽似乎明白这一番良苦用心,说道:“所以你才借理发为由,存心想帮助我找回些自信啊什么的,没用的,你不明白我心里的苦衷,还是省点力气放在工作上吧。”
阿妹顿然无语以对。
男理发师在旁调解着笑道:“看得出这位姑娘似乎对先生有些意思,你难道就想错过这么好的姑娘?”
范爽又变回他冷酷无情的性格,冷冷地说了一句:“闭嘴,我的事不用任何人多管。”
阿妹生怕男理发师成为受气包,在旁不住地解释说:“你别往心里去,当作家的人都有一个怪脾气,所以……”
“他……是作家?”男理发师难以置信地指着范爽问道。
阿妹脸色微微一笑,有些自鸣得意地说:“对啊,就是整天宅在房间不出面码字那种,倒不知他是不是奔着网络大神去的。”
范爽听了这样的吹捧还是有些惭愧,当理发师问到自己写得什么小说,什么类型时,每日更新多少字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时,范爽羞以难答。
阿妹倒一一为他解释,自己心里纳闷许多事她是怎么知道的,还有自己很少跟任何人提及过自己写作这件事,这是自己不愿向任何透露的**,不过阿妹与男理发师聊得那么投契,倒像是与范爽无关,令他自己感觉被无视,遗弃了一样,心中哭笑不得。
范爽只感觉这简简单单的理发最多不会超过半个小时,谁知道男理发师与阿妹侃侃而谈,似乎视若无人之境,帮自己理发还是在拿自己的时间与其他顾客漫谈畅聊的,时间都被他们无聊地浪费掉了,不知不觉竟然花了一个小时左右,自己的头发才稍微能看得过去。
阿妹惊喜地赞了一句:“这样才像青年人嘛,如果……”
范爽对自己一头碎发勉强满意,不过比原来精神了许多,年轻了许多,看来这一个多小时没有白费,疑惑地反问:“如果什么?是不是想说我好好清理下面容会更好。”
“咦!??你怎么知道?居然连别人想什么都一清二楚,大叔范果然不简单啊!”阿妹嗤之以鼻地讥笑。
范爽自鸣得意地笑道:“如果连你心里想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怎么描写刻画人的心里呢?”
男理发师在旁插了一句:“大叔范,现在很流行萝莉爱大叔,看来有内涵,有修养,有底蕴的大叔比较吃香,难怪……”
范爽白了他一眼,阿妹装出一副愠怒的样子,男理发师就算再不懂人情世故也看出这二人宁愿保持现状,不愿点破,否则就会伤到他们内心最不愿轻犯的隐秘。
理完发后,范爽准备从包里掏钱出来付账,收银柜台的服务员却说已经结过账了,范爽一脸狐疑地看着阿妹,只见她娇笑欢愉,并未多说什么。范爽心里很清楚,一定是阿妹趁着自己洗头时不注意抢着把钱付了,这种失落无疑深深触动了自己那颗卑微又逞强的自尊心。
范爽顿感失意,与她一起出了“创意印象”的推拉门,又出到大街上,灼热的太阳似乎比刚才还要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