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已经长了荒草,胭脂流着泪,又站起来一颗颗拔着。
阴历六月,俗话说六月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何况是多雨多氤氲的江南。
此时一块乌云从天边飘来,下起了小雨。
拔了一半的草再拔起来就是泥浆。
胭脂也不管那些,一边哭一边转着圈把妈妈墓碑周围的草都拔光了。
身子早就让雨淋湿。
长发盘在头顶的发髻掉下一绺揉进衣领。她趴在妈妈的照片前,弯腰弓起身子,用身体盖住那张医院给她的纸,贴到妈妈的照片前:“妈。您看,这上面的字。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妈妈,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我是有个妹妹吗?她是我的亲妹妹?一直以来最恨我的人最想我死的人,她是我的亲妹妹?
妈,你能告诉我多好。妈,为什么你要走的那么早,知不知道胭脂多可怜多孤单本来我想把一切不幸都忘记了好好的生活可是,这张纸是什么意思——”
寂静的墓园,除了雨声就是胭脂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想妈妈,一直一直都想。
她想被人保护一直一直都想。
她不敢懦弱一直一直都装着坚强。
可是,现在,她承认她败了,命运将她和一直以来只想彼此永不谋面的彼此都将对方像敌人一样的对立的人用血缘联系在一起。
她再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她逃到这里来问妈妈,她该怎么办?
她打不过那么爱捉弄人,开玩笑的命运。
江南的雨,轻柔却伤人细细密密的感觉不到却少卿便会把人浑身浸湿,胭脂哭的麻木的半跪在妈妈的照片前。
直到身后响起沙沙的脚步声,有人给她头顶撑起一把伞。
懵懂哭迷的女人回头,撞上那双心疼的眸子。
殷斐的眼里,那份清澈疼惜,无可比拟,黑漉漉的,带着些红血丝,带着又爱又气的责备,深沉又迷离。
胭脂一时间惊讶的不敢相信,嘴巴张开,小巧的樱唇露出几瓣白白的牙齿愣着,脸被雨水吹打的青白,黑发从头顶的发髻上散乱,被男人的大手揉在指缝里。
男人高大的身躯也跪下来,对着墓碑上的照片低头跪拜:“妈,对不起,我没照顾好胭脂,但是,以后会的,一定!”
男人眼眸里讲不清楚什么神色,蹙着眉头,拉起她,紧紧往怀里带:“傻女人,真是傻女人。”干爽的发丝沁出的属于他的气息往她鼻息里飘。
胭脂闭上眼,双手慢慢的环上他的腰,眼泪又不能停止的掉下来。
男人一只手收紧手臂,把他的头搁在自己怀里,一只手举着伞身躯也站直了:“要感冒的,回家吧。”
他眼中流着碎光,那般挺拔傲岸风华绝代般,他是这样一个屹立而护犊的男人。
胭脂被那双深邃瞳孔里的温暖和保护感动,自己在这世间,一个小小的孤影,其实一直被他疼被他护。而她常常不安的忘记了。
他搂着她淋湿透了的小身子,一步步走出寂静阴森的墓园,小吴在门口立时开了车门,男人轻轻把她抱上车,示意小吴出去放哨。
‘哦——‘
胭脂随即全身湿透的衣裙从里到外的被扯掉。她意外的惊呼一声,还来不及反应,赤果的身子被扯到他怀里,那么宽阔温热的像一座大山的男人胸怀。
冻得发抖的身子立时缓过来的打了几个哆嗦。男人把自己留在车里的西装外套给她严严实实的裹上,然后伸出长臂从后面圈住她。
窗外的雨丝昏暗的天空湿冷的空气,车内是他的温暖。
他极为英俊而深邃的轮廓朝她微微压下来,鼻尖碰触她冰凉的鼻尖,把深眸中的戾气隐藏的很深,此刻眼眸里很深的红血丝,却是低哑温柔问她:“天大的事情有老公顶着,自己跑出来?我是不是要打你屁股。”
胭脂摇头,又点头,紧紧蜷在他怀里,万分疲惫又缓过冷劲儿不停哆嗦,心里却是担心和狐疑,他是不是知道了?
还有他是不是知道我和他妈咪吵架?
他的鼻息温热的喷进她的鼻子和鼻子周围的肌肤,暖洋洋的有些困有些想躲,孤单单女人习惯了面对问题时就躲起来。
“老公,我困了,想睡一会儿。”男人大手温存的板着她的小脑袋瓜,对着他的脸,深潭一般的眼眸直直撞着她有些躲闪的杏子眼。
“给我。”
身子一抖,猫一样竖起毫毛:“啥?”难道是那张单子?
“啪!”清脆的一声,殷斐大手拍上她的屁股。胭脂一瘪嘴哇的哭起来。
憋了两天的委屈担心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