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站起身走过去扶住苏战道:“将军,您想问什么,请随我来。”苏战随着他走向院外,期间白亦想接过他手中的骨灰罐,却被他避开了。
白亦驾车载着苏战出门,两人一夜未归,天际泛白时才回到府中,苏战看上去平静了许多,眼中的戾气不见了,只剩下阴翳——黑暗、粘稠、永远也化不开。管家苏刃和苏孟生已经按照之前与白亦商定的章程安排好了丧礼诸事。由于苏战一直不肯将骨灰罐交予旁人,苏刃只得安排他一起在奠帘后坐了。
边城各界的人纷纷前来吊唁,苏刃在门前迎接,白亦在院中周全,简书华在灵堂唱礼,苏孟生带了苏孟瑾、苏孟瑜跪在火盆前向来人谢吊。由于小郎君太小,碧水抱着他向牌位磕过头便回了后院。
边城中大些的酒楼几乎都被包了下来,乔境安带着不用轮值的苏家军将领帮忙招待宾客用餐。府中女主人过世,本应按惯例置办的流水席面,此时却是不可能了。
三日后,黎明,众人扶灵前往叠翠山,由于苏战的坚持,一路上并没有安排唢呐等响器,边城百姓沿街跪拜,官员乡绅设幄路祭,送葬队伍一路安静又喧闹着出了边城。
苏战抱着骨灰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之前他在妆台和篦子上搜捡了孟姬生前掉落的丝,让苏孟瑾和着红线编成手环,系在他自己的左腕上,又剪了些自己的银让苏孟瑾跟红线编成彩绳系在孟姬的骨灰罐上。此刻这两抹红色让这支安静的送葬队伍看上去热闹了许多,也怪异了许多。
由于白亦熟悉地形,选好了路线,送葬队伍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到了他那天和苏战驾车过来为孟姬选好的长眠之地——叠翠山西山山顶巨石旁。
葬礼非常简短,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说服苏战将骨灰罐放入坟茔之中,最后还是白亦说:“将军,再耽搁就要日落了。”苏战才终于肯将骨灰罐交给苏孟生安置。封了坟众人叩拜之后,苏刃便安排大家去苏府在山脚的庄子上暂住一晚。
人流散去,只剩下苏战一个人了,他轻抚着手环,本想和孟姬说说话,可最终他只是默默的看着夕阳,泪流满面。当夜幕降临,他终于意识到,今后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他愿意诉说心事的人了,这个身经百战的将军面对着丝绒般的星空嚎啕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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