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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没了夹板的项西还真觉得有点儿想飞的意思,坐在门口椅子上把手表换到了左手,时不时就想抬抬胳膊过瘾。

不过这种畅快的感觉不仅仅是去掉了夹板带来的。

他盯着程博衍又看了一小时之后,打了个手势说去别地儿转转,程博衍点了点头,他遛达着出了医院。

医院门口是条挺繁华的街,不少商场和小店,都是档次很高的那种。

他遛达着进了一家商场,在一楼的各种手表专柜前转悠着。

许主任送的这块表,是个字母牌子,虽然看不懂,但他还是强行把字母顺序都记下来了,没转几步就看到了专柜,趴到柜台上开始研究。

“先生是挑表还是维护?”专柜小姑娘马上问。

维护?项西突然有种挺得意的感觉,自己也有块可以维护的表了……

“我看看,”项西低头瞅着各种漂亮的表,“三十岁的……老男人戴哪种合适啊?”

“三十岁不老吧,”小姑娘笑了,指指另一个柜台,“您可以看看这边的,这边的成熟一些。”

程博衍那句要一千以上的表并不是个当真的要求,就算是真的,也不是让他现在就去买,项西很清楚,不过还是想看看。

一千多他现在还是有的。

项西对程博衍有很多无法表达的感情,喜欢,爱,感动,感激,各种各种,他说过,说过很多次,但说出来却总还是远远不够,当然买东西也还是远远不够。

到底怎么才能是个够他不知道,就这么一点点攒吧。

他挑了几款一千多的让小姑娘给他拿出来看了,都很漂亮,他仔细对比着,小姑娘很认真地给他介绍着。

一个小时之后,他放下表:“我清楚了,谢谢你啊,我改天来买。”

感觉小姑娘可能会抽他脸,折腾一小时只换了句改天。

“可以的,”小姑娘却依然笑着,“刚这几款都不错的,你可以考虑对比一下。”

项西回到医院,看时间差不多该下班了,不过诊室门口还等着二三十个人,他看了一眼,没有伤了的需要费事处理的,程博衍他们几个大夫应该差不多能按时下班。

他冲往外看出来的程博衍呲牙笑了笑。

手表他没急着买,是因为颜色挑不过来,本来他觉得黑色不错,程博衍穿黑色外套或者黑色t恤的时候都很帅。

但他又觉得像程博衍这种徒有一个沉稳外表的人来说,没准儿会喜欢别的什么蓝色绿色的,他想侧面打听一下再决定要什么颜色的。

不过等程博衍下了班,他俩去超市买了菜回到家,他也没找着合适的话题问程博衍喜欢什么颜色。

到家程博衍又忙着查菜谱要做点儿新菜,他也还是没找着机会问。

“买了鱼才临时学做鱼啊,”项西看着电脑有点儿愁,“这做出来能吃吗?”

“我连你煮出来吃黑一嘴的砂锅饭都吃了,还有什么不能吃的,”程博衍说,“清蒸吧,挺简单的,还健康。”

“哦,”项西看着图片,“这个葱的颜色真好看啊,绿绿的。”

“嗯。”程博衍应了一声。

“这个……”项西想再找个别的颜色出来,对着一盘鱼居然无从开口,“辣椒的颜色也好漂亮啊,红红的。”

“嗯,”程博衍记下了菜谱起身进了厨房,“你自己玩会儿。”

“……哦。”项西只得放弃。

程博衍本来想做几个大菜,买了鱼和鸡,但最后只做了条鱼,还有一碗土豆泥。

鱼有点儿熟过头了,肉有点儿抽抽,土豆还是维持了正常水准。

“慢慢来吧。”程博衍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项西。

“鱼还挺好吃的,如果你舍得多放点儿盐的话,”项西边吃边说,“我明天去茶室……”

“学你的茶炫你的富,”程博衍打断了他的话,“做菜不用你取经。”

“哦。”项西说。

项西虽然答应了,但第二天去茶室的时候他还是琢磨着要跟胡海问问,起码弄明白蒸鱼怎么才能又熟了肉又不抽抽。

程博衍和他对食物的要求都不算高,但程博衍现在突然要做出好菜的兴趣比他还要浓厚,他怎么也得出点儿力。

不过到了茶室楼下,看到楼上开着的窗户时,他猛地把要问怎么蒸鱼的事儿一瞬间就忘了。

脖子上的伸缩绳子被收短了,正好在领口隐约地能看到一点儿。

胡海会看到吗?

看到了会有反应吗?

会不会看不见?

看不见的话自己要不要假装好热啊把衣服脱了?

要不要假装踉跄一下把坠子晃出来?

或者还是直接再收短点儿?

项西站楼下脑子里跟滚筒洗衣机似的转着,还是衣服塞多了的那种,扑楞扑楞的。

“怎么不上来?”窗口那儿突然探出个脑袋来。

“哦!”项西吓了一跳,看清是胡海,顿时紧张得汗都要下来了,赶紧低头跑上了楼梯。

上楼的时候陆老头儿还没过来,茶室里只有胡海在,正坐窗边弹着琴,那沉迷的架式让项西觉得刚跟他说话的人是个幻影。

“你师父还没吃完饭,”胡海听到他进屋,手上没停,边弹边说,“小孙女回来了,今天要晚半小时。”

“哦,没事儿。”项西进了屋,坐到茶桌旁,下意识地摸了摸领口,确定了一下坠子的位置。

“你吃饭了吗?”胡海又拨了几下琴弦,停下了看着他。

“吃了,”项西悄悄挺了挺胸口,“我吃了才来的。”

“哦,我还说你要没吃我给你煮点儿面条呢,”胡海说,“那你自己玩会儿吧。”

项西本来挺紧张,听了这话又觉得跟程博衍说的似的,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坐了两分钟,站起来拖着凳子坐到了胡海身边,犹豫着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这个琴,难学吗?”

“出声儿不难。”胡海摸在琴弦上的手拿来了。

项西伸手过去勾了勾,琴出了一声响:“你学了很久了吧,上回说是师父让你学的?”

“嗯,”胡海点点头,“十来年了吧。”

项西沉默了一会儿,想着该怎么说下去,胡海也不往他这边瞅。

胡海似乎对这种沉默很适应,并没有主动找话说,而且低头继续弹琴了,项西看着他的样子,有种想要一把扯出坠子凑到他眼前去的冲动。

就在抬手的那一下,他突然找到了个切入点。

“这个……你弹琴,”项西轻声说,“我听着总觉得有点儿……伤感。”

“是么?”胡海应了一声。

“是不是有些乐器本来出声就这样,”项西继续说,“就像唢呐,多热闹的乐器啊,但我听着总是像在哭,不知道为什么。”

“心境不同吧,听的人,弹的人,想到什么就是什么样。”胡海说。

“我现在心情很好啊,”项西看着他,“那就是你的心境了吧?”

胡海没有说话,转头看了他一眼,还是继续弹着琴没有停。

“是因为弟弟吗,”项西靠到椅背上,问出了主题,“弟弟丢了,很难受,学了琴,琴声里就带着伤感了。”

胡海的琴声终于停了下来,他按着琴弦,看着自己的手指,过了一会儿才说了一句:“也许吧。”

“弟弟……”项西说得有些艰难,不仅仅因为正在揭开胡海的伤口,也因为这他自己有些虚幻的期待,“丢的时候……多大啊?”

“还很小,”胡海在琴弦上轻轻摸了几下,“我弟身体不太好,出生的时候在医院住了很长时间,平时我妈都不让我带他出去,那天偏偏就同意了……”

项西没有说话,手放在兜里,手指下意识地紧紧掐着自己的腿。

胡海苦笑了一下,站起来趴到窗台边:“那天是他三岁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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