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心里惦记着刚刚遇到的那几个小乞丐,回到茶楼,平宁对顾长衡的注意力就低了许多,偶尔听闻二哥他们几个笑了,平宁总坐在窗边,低头看依旧热闹的长街。
亥时回宫,平宁去过蒋茹茵那报平安,蒋茹茵见她闷闷的,让她坐到床边来,“怎么,玩的不开心?”
平宁摇摇头,“玩的很开心。”顿了顿,平宁抬头看蒋茹茵,“母妃,我在长街那的一个巷子里,看到了几个小乞丐,他们吃着旁边酒楼里倒的残渣剩饭,还生怕别人会抢。”
“然后我让阿栋他们买了很多馒头给他们。”
蒋茹茵摸摸她的头发,“那你现在为什么会觉得不开心呢。”
平宁张了张口,半响,喃喃道,“母妃,因为儿臣发现,儿臣只能帮看得见的,这世上这样可怜的人太多了,儿臣同情他们,却不能都帮助到,儿臣心里有些难过。”
蒋茹茵脸上一抹欣慰,女儿是真的长大了,她已经懂得不会盲目的去施舍自己的同情,也知道了这世上这样的人千千万,自己是真的帮不过来。
虽然这样的成长会让她心里觉得无力和难过,但这是必经的过程啊。
蒋茹茵搂过她,“母妃有时候也会觉得难过。”
平宁仰头看她,蒋茹茵笑道,“母妃很小的时候,养过一只云雀,但是没多少天,它就死在笼子里了,那时候母妃很难过,恨不得自己能拯救全天下的云雀,它们都可以不用死。”
似乎是觉得自己崇敬的母妃有这样的小时候很不可思议,平宁脱了鞋子,就要和她挤一个被窝,靠在她怀里,“那后来呢。”
“后来母妃长大了,会难过每年旱涝水涝的时候那些疾苦的百姓,会难过大雪天被压垮屋子,流离失所的难民。”
蒋茹茵低头看着她,眼神里温柔,“但是母妃后来明白,即便是难过,母妃也没有去颠覆这些的能力,只能力所能及的帮忙。”
平宁点点头,“所以母妃说起过,蒋家每年都会去施粥赠灾,这就是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们的平宁长大了。”蒋茹茵摸摸她的脸颊,“我们的平宁是个善良懂事的大姑娘了,再过几年啊,这就是要嫁人喽。”
听到嫁人两个字,平宁扭捏的从她怀里挣脱出来,小脸俏红着,“我不嫁,我要一直留在母妃身边。”说着,还一头扎进她怀里去掩藏红着的脸。
蒋茹茵失笑,“到时候有了心仪的对象,母妃想留你都留不住了。”
平宁闷哼着不嫁,脸颊越来越发烫呢,心仪的对象,她才没有!
过了一会回去睡觉了,平宁这脸还有些热热的,洗漱过后躺在了被窝里,平宁看着床顶,平日里沾枕就睡的,今天却睡不着了。
翻了个身靠了内侧,回想起今天元宵灯会的事情,从长街头开始,平宁想着那没吃完的糖人,那个被她撞到后前胸后背都滑稽的贴了糖块的面具人,那香气四溢的烤地瓜,那几个可怜的小乞丐。
慢慢的,她有了睡意,迷迷糊糊中,她还想到了那个在诗赋台上从容淡定的顾长衡,就清楚的记得他的模样,平宁渐渐的睡着了,入了梦想...
二月,春暖花开了,容哥儿捎来的信也到了,他跟着平王爷已经走了好多个部落,信中写着,那些部落里的人都非常友善,除了南边那一带鱼龙混杂地方的人难缠一些,到了南蛮和疆域内,那的人都是很淳朴喜好安宁的。
蒋茹茵是能预见他们这一趟的成功,在信的最后,容哥儿还不忘记问候一下出门时候才满月的弟弟怎么样了。
把信放到盒子里,一旁的湛哥儿不满被忽略的太久,一手攀着蒋茹茵的手臂,摇摇晃晃想要把自己撑起来。
小孩子腿骨都还软着,这月份宜爬不宜站,蒋茹茵抱他起来,“娘是要抱不动你了。”
湛哥儿环住她的脖子,扭头往屋外看,意思是他要出去走走,蒋茹茵把孩子交给养娘,“院子里走一会,别让他抓那些叶子。”
养娘抱着湛哥儿出去了,蒋茹茵这才打开另外一封信,是二嫂写过来的。
蒋家的祖家虽不在临安城,但离临安城也不远,去年祖父丧事结束后,蒋家就二哥和二嫂留在了蒋家,其余的父亲二叔和大哥,都回去祖宅守孝去了。
她若要回蒋家祭拜,怎么说也得等到一年之后,父亲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