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身体僵在那里,知道儿子醒来了,可是事隔三十多年,他再次听到这熟悉的称呼,一瞬间心酸不已,老泪纵横。
“爸……”这时程岚已然喘过气来了,看到眼前的老人,情绪激动起来。
听到依依说程岚没事,老人心情大好。
“放心吧,没问题,我下的针一方面能帮大舅舅止疼,还有引导作用,这会儿大舅舅身上的余毒也排干净了,筋脉也修好了,让人把大舅舅放在热水里泡着吧,不然大舅舅没疼死也被这臭味给熏死了。”
“依依,你刚才下针不会对你大舅舅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吧?”老人笑过后又担心起儿子的身体了。
依依不禁好笑的摇了摇头,看不出老人也是童心未泯,想出这么个损招来。
现在老人竟然让下人把这玩意放在通风口了,能不把大祭司熏走么?
可见这玩意儿有多臭!
好在花园上有一个屏障罩,每个浇肥时都罩上才让臭味不至于外泄,否则整个公爵府就别想住人了。
于是家里所有的鱼内脏啊,鸡内脏啊,都被埋了起来,每到浇肥时能把整个花园都熏臭了。
虽然说种花有有机花肥,可是不知道的老人哪听的消息,说是把鱼内脏放在坛里埋在地下臭了后再用来施肥,会让花开的更好看。
晕!
老人憋了笑不说话,这时那个之前出去的下人又窜了回来,对着依依嬉皮笑脸道:“老爷让我把之前埋在花园地下的烂鱼内脏给挖出来放在通风口了。”
在楼上看着这些人走出了公爵府,坐上了飞船走后,依依连忙将窗打开了,对着窗吸了口气后:“外公,您倒是在屋里放了什么啊?怎么这么臭啊?快憋死我了。”
沉重的拍了拍老人的肩,作出悲伤状走了。
房间立刻空旷了起来,连空气也好了许多,大祭司长吸了口气,又僵了僵,强扯了扯唇道:“我突然想起还有些重要的事没有办,就先行一步了,对了,这瓶是我配的药水,一会让程岚阁下喝了,也许能多留几……唉。”
这帮子医生来得如老鼠过街忙碌的很,走的时候如丧家之犬灰溜溜的紧,仿佛海水退潮,几乎一眨眼间就离开了。
转头对那些医生斥道:“好了,你们堵在这里也起不到作用,免得让萧小姐看了心烦,你们都回去吧。”
大祭司的唇勾了起来,阴冷而得意。
老人如遭重击般僵在那里,目光里没有了焦距。
后来的回光反照四个字有意不说,却更令人想得深远。
就在他长吸一口气时,脸上露出了古怪之色,低垂的眸子闪过一道厌恶,不着痕迹的退了数步,露出了沉重之色对老人道:“刚才我看了下,似乎程岚阁下情况不是很好,这次醒来怕是……”
大祭司脸色不好地走向了程岚,伸出了手在程岚的腕上掐了一会,待发现程岚身上的筋脉似乎乱得很,而仪表显示毒素正在四处扩散,遂松了口气。
她倒要看看现在这帮子医生还有脸留在这里替大舅舅治病么!
而现在下针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当面打了这些所谓名医的耳光!
现在基本上筋脉都扩展的差不多了,毒素也进入了血脉作最后的清除,所以依依才敢下针的。
其实之前依依之所以不下针是因为下针后会阻塞筋脉的扩展,不利于余毒的排出。
依依毫不客气的指责大祭司,一点不给大祭司面子,让大祭司气恼不已,狠狠地盯着依依,仿佛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端睨来。
“我本来就准备给大舅舅针灸止疼了,是你带了一帮子的庸医进来,乱七八糟的闹腾耽误了我下针!”
“你既然能用针灸给你舅舅止疼,为什么刚才不做,偏要我们来了才做?”
“针灸。”依依淡淡道。
大祭司的眼一下眯了起来,狐疑地打量着依依:“你……这是什么医术?”
就在依依拿起针的瞬间,程岚就停止的滚动,粗喘着躺在了那里。
“谁规定一定要打镇静剂才能让一个人安定下来?”依依讥嘲一笑,扫了眼仪器盘上的几根针,拿起来后就熟练的对着程岚身上几处要穴扎了几下。
大祭司就自以为是的认定了依依是没学过医,所以心虚的不回答,当下得意一笑:“既然萧小姐没学过医,怎么能对着医生指手划脚呢?你难道不知道以着令舅这样的情况是不能打镇静剂的么?”
依依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斜睨着大祭司。
“萧小姐是学医的么?”
“不就是想让大舅舅平静下来么?用得着上绳子么?难道你们医生学的不是治病,而是捆人么?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应该让火星上所有的民众知道,他们所纳的税钱养的只是一帮子废物,连最简单的镇静都不能做到!”
大祭司阴恻恻地道“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这会不怕耽误令舅的病情了么?”
几个医生愣在那里,看向了大祭司。
“庸医!绝对的庸医!”依依迈着高傲的步伐走到了床边,对着那几个试图绑住程岚的医生道:“滚!”
老人脸色铁青,却无可奈何,看着努力想平静下来却因为疼痛而无法安静的儿子,心疼如绞。
刚才依依下了他的脸,这回他是摆明了伤程岚的自尊来报复了。
大祭司微微一笑,有恃无恐道:“公爵大人这是怎么了?不是令外孙女说他们耽误了程岚阁下的病情么?他们也是为了能尽快让程岚阁下安静下来,不得以为之的,得罪之处还忘公爵大人海涵。”
老人气得脸都胀红了,怒道:“你们做什么?”
手颤抖着,再也没有之前假装的忙碌了,几个五大三粗的人直接扑向了程岚,就要把平静不下来的程岚给绑起来。
众医生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他们不配当医生,这不是说要把他们驱逐出医院了么?
转眼对着众吓得战战兢兢的医生寒声道:“怎么?没听到萧小姐的话么?看来萧小姐说得没错,你们是不配当医生,面对程岚阁下如此痛苦地状况,竟然还不开始诊治?”
良久,大祭司才收回了冷息,幽幽一笑,如鬼魅般的阴森:“公爵大人倒是好福气,竟然有这么有趣的外孙女,倒让本祭司都忍不住喜欢上了呢。”
依依淡然面对,毫不在意,论释放冷气,谁能比得过君临?在君临的面前,她都能够泰然处之,大祭司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瞬间,整个屋里冷气加强,仿佛进入了冰天雪地。
大祭司的笑容凝结在脸上,眸光陡然深沉。
依依毫不给脸道:“大祭司大人,现在该谈的似乎是我大舅舅的病情,而不是我长得如何吧?”
大祭司如看死人般的目光扫过了他后,转向了依依立刻换上了一抹温柔之色:“原来这就是萧小姐,果然长得如花似玉,怪不得公爵大人一直宝贝着,舍不得让她见人。”
才说完,大祭司的目光更冷了,直接激得他骨头都冻僵了。
当下没骨气道:“是我的错,就当我没说,那大祭司就跟公爵大人留在这里吧。”
那医生只觉浑身一冷,不小心对上了大祭司吃人般的眼神,吓得差点跪了下来。
大祭司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目光阴冷的扫过了那名医生,完全忘了之前还暗赞这名医生机灵过。
言下之意就是你滚蛋吧。
当下老人脸就沉了下来:“这是我的外孙女萧依依,我想她比你更有资格在这间屋里。”
要是老人指望着他们医治程岚,不得不说倒还真能拿捏住老人,可惜这位医生搞错了自己的位置,他忘了,是他们死皮赖脸的要来给程岚看病的,不是老人请他们来的,他们要走老人还巴不得呢!何况这个该死的医生竟然敢这么轻视老人的宝贝外孙女。
“你……简直就是无理取闹!”那医生气急败坏地对着老人道:“公爵大人,您留着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在这里,除了能耽误我们对程岚阁下的诊治外,没有一点的好处,我以医生的名誉请您让这位小姐离开这里!”
“懂不懂也比你懂的多!”
那位医生被依依这么一刺,恼羞成怒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这么说我?你懂不懂医?不懂就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不等老人回答,就听依依冷冷道:“医者救死扶伤是本份,莫说是有些味道,便是粪便该处理时也得用手去扣出来,这位大祭司带来的医生说出这样的话来,明显不是合格的医生,我作为亲属有必要怀疑这位医生的医术,最起码这位医生的医德让我不放心,所以我觉得我们家属还是在这里比较好。”
大祭司的唇微勾了勾,这个医生倒是深得他心,知道他要支开威廉公爵,点了点头对着老人道:“公爵大人您看……”
一个医生道:“这里味道太重了,不如大祭司先去外面休息一下吧,等我们会诊后将结果告诉大祭司与公爵大人如何?”
就这么多的人乱糟糟的样子,就算是好人都看得头疼,何况还在床上疼得打滚的程岚。
带来的几个医生立刻忙碌起来,各种测量仪器如流水般的搬了进来,整个房间就看到机器人在不停的搬着仪器,而那些所谓的名医则在那里手忙脚乱的作出抢救的忙碌状。
漫不经心地吩咐地:“你们快给程岚阁下好好检查,务必要救下程岚阁下。”
大祭司的笑微僵了僵,转眼看向了依依,眼微眯了眯,射出一道冷寒的杀意,再一睁开,却又风平浪静,用淡漠到几乎把黑眼球都淡化的眼神轻扫过了依依。
这话看着是催促医生治病,实际上是讥讽大祭司所说的话都是屁话,着急了为什么还不快看病?
“外公,我看大舅舅很辛苦,让大祭司带来的人快给大舅舅看看吧。”
依依冷眼看着大祭司虚伪的样子,要是真着急大舅舅的病情,还能看着大舅舅在那里痛苦辗转而还说这么多的废话么?
大祭司只当没听出老人语中的讽刺,而是一本正经道:“那是必须的,怎么说程岚阁下是为了国家大义才落了一身的病,我作为大祭司没有及时治好他的病,已经很惭愧了。”
老人知道阻止不了,也不做无谓的举动,而是慢悠悠地走到了大祭司的身边,皮笑肉不笑道:“让大祭司阁下费心了,没想到大祭司阁下时刻关注着犬子的身体,真是让人感激不尽!”
“我听说程岚阁下病情突变,心急如焚,这就急急的闯了进来,还望公爵大人恕罪。”大祭司一个箭步走向了程岚,搞得他很关心程岚的身体似的。
“大祭司阁下。”老人虽然不喜大祭司不告而入,但终究碍于大祭司的身份,还是起身相迎了。
这是一个极为阴冷的男人,就算是长得再俊美也欺骗不了依依的眼睛。
因为就算他无意识的看着你,都能让你感觉到全身如坠冰窖。
一头飘逸的黑发,白晰的皮肤,狭长的丹凤眼,眯起眼时锋芒暗敛,倒透着一丝的儒雅,但只一睁开立刻折射出上位者的凛冽来,任谁也不会把这个当成翩翩君子!
大祭司长得与火星人并不一样,而是与她属于同样的种族,应该算是地球人的后代吧。
当依依看到大祭司时,终于明白人面兽心这个成语的意义。
权力真的就能让人泯灭了人性么?
好歹大舅舅也是为了对抗虫族入侵才受的伤吧?怎么说也是火星的大英雄,却没想到他出生入死为之保护的人,却在背后向他捅刀子,时时刻刻地想他去死!
依依冷笑连连,看来这个大祭司还真是了解老人,知道派谁来都会被赶了出去,唯有他亲自来才能见得到大舅舅的面,才能确定大舅舅的生死,王室与祭司人得有多想大舅舅死啊!
原来大祭司亲自来了!
走到门口,对着门口恭敬地叫了声:“大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