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的隆冬,雪花漫天飞舞,空气冷冽清新。
“下雪了呀,真好。”玲珑走到窗前,望着空中悠悠扬扬的雪花,嘴角噙笑。
下雪了,大地白茫茫的一片,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姑娘,冷么?”乳娘李氏忙跟过来,把一件香妃色织锦缎面白狐狸里的斗篷小心翼翼披在她身上。
“不冷。”玲珑摇头。
乳娘尤自不放心,握了握她的小手,方才笑了,“温温的,可见真不冷。虽然如此,这斗篷也披着吧。姑娘本就身子弱,又病了这些日子,大意不得。”
玲珑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虽觉得在屋里还穿这么多实属没有必要,见乳娘十分执意,便息事宁人的笑了笑,“好,我披着便是。”
乳娘十分欢喜,乐呵呵夸奖,“姑娘长大了呢,知道爱惜自个儿了!”口中夸奖着,又怕她站累了,命小丫头搬来一张灰鼠椅搭小褥的雕漆椅,扶玲珑安安稳稳坐下。
“还拿我当生病的孩子呢。”玲珑被乳娘温柔又执拗的服侍着,啼笑皆非。
穿到这个世界已有大半年了,从成年人忽然成为年方十岁的小姑娘,玲珑很有些不适应,一度赖在床上不肯起来。时日久了,才慢慢的接受现实。
玲珑之所以会来到这里,说起来很有些活该。她前些时日整天抱着个电脑上网,上的天昏地暗,某个寂静无人的晚上,忽然眼前一黑,人事不知。到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这个时空。
而原主之所以会香消玉殒,应该属于过劳死。
这户人家姓喻,世居北地,耕读传家。喻老太爷和喻老太太膝下有两个儿子,长子喻泰,字太和,世人多称为喻大爷,又因着他在族中排行第十一,族中长辈也有呼他为十一郎的;次子喻随,字从善,世人多称为喻二爷,他在喻氏族中排行第十七,若是和喻氏相熟的人家,也会呼他为十七郎。
喻大爷娶妻乔氏,喻二爷娶妻关氏。乔氏自进门后便接连生下喻敞、喻敄两个儿子和小女儿玲珑,关氏却是只有两个女儿,一名静嘉,一名静翕。
喻家的男人很有学问,但是,并不出仕。开国之初,太-祖皇帝下诏求贤,喻老太爷的父亲也在应召之列。他坐上朝廷的马车去朝见了皇帝,不过区区数月,便驱车返家,依旧逍遥度日。他老人家不热衷名利,喻老太爷、喻大爷、喻二爷这些儿孙也和他一样,对于出仕做官,毫无兴趣。
虽然无意做官,喻家却也不和官府拗着,地方官一再上门相邀之时,喻老太爷做为德高望重的长者,也曾到府衙做过客;喻大爷、喻二爷还参加过科举,都有举人的功名;不过若要他们赴京参加会试,他们是一定不肯的,“山高路远,不耐颠簸。”
喻家三姐妹,大小姐静嘉、二小姐静翕的名字都是她们的父亲喻二爷给起的,大小姐的名字出自《诗经.大雅.既醉》,二小姐的名字出自《诗经.小雅.常棣》,既雅致,寓意又美,用做女孩儿名字,再好不过。玲珑的名字却有些敷衍,她出生在十年前的冬季,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祖父喻老太爷正意态闲适把玩着一个玲珑剔透的手把件,听说添了个小孙女,随口说道:“是个丫头,叫玲珑吧。”这么着,喻家三小姐便叫玲珑了。
静翕只比玲珑大半岁,大约是因着自己这一房没有亲哥哥亲弟弟的缘故,自小便格外好强,无论是读书、女工还是待人接物,事事用心,件件在意,出落成一名才女,亲友无不称赞。玲珑也是个好胜的,见堂姐和自己同年出生,不过大上几个月而已,却处处出色,俨然把自己比了下去,心中便不服气,存了争竞之心,暗中苦读诗书、苦练女工,费了不少功夫。她年龄本就不大,自小又养的娇,时日一久,哪里撑的住?晚上她躲在被窝里悄悄背书的时候,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