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厮身手不错。”玲珑心中一动。
方才他从玲珑脚下抢出腰牌,靠的绝不仅仅是聪明机灵胆子大,更因为他练过功夫,轻盈敏捷。看来王家确属有底子的人家,连小厮都是高手。
小厮对少年极其敬服,这少年大概不光看着唬人,也真有几分本事。这样的少年,拿着一枚印着“陈”字金文的腰牌,难道他是在……查陈王余党?可那是朝廷的事,跟他有何干系,他又不做官。除非……?玲珑想到一种可能性,好像明白了什么。
是了,这人定是想平平安安过百望山,千方百计想和土匪攀上交情,让土匪莫和他做对。可是,朝廷不是正在大力清剿陈王余党么?陈王余党之中凶悍之人很多,落草为寇的也不少,他既想和土匪攀交情、谋求货物顺当过百望山,又担心这拨悍匪其实也是陈王余党,他若和这拨贼人有了来往,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所以他才会请教喻大爷,问喻大爷有没有见过这腰牌。
如果喻大爷说在百望山匪窝见过这腰牌,估计少年是宁肯绕远路,或再想其余良策,也是不愿和这拨贼人打交道的。那也太危险了。他日若贼人被官府击溃、捉拿,查出和他来往的证据,他便吃不了兜着走。
这些念头在玲珑脑海中一闪而过,其实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她想明白这个道理,觉得这少年面临的难处也颇多,横了他一眼,便转身往桥下走去。
帮又帮不了他,走吧。
少年生平极少有人敢驳回他、凶他、冲他脾气,见玲珑瞪过他之后扬长而去,不禁转过头去,看了几眼玲珑的背影。
他身边另一名小厮清柏却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在玲珑面前吃了亏,心中不忿,便上前一步,用手势询问请示,“三少,可要教训此人?”
少年不禁皱眉。咱们上喻家这是做客来的,你还打算在喻家做些什么不成?清柏见他虽没说话,眉头却皱起来了,知道自己会错了意,忙躬了躬身,低头站在一边,不敢再多事。
童儿方才本是担着心的,见王三郎东西拿回来了,自家三小姐也没有不依不饶,很是庆幸,陪笑引着三人往外走,“三少,这边请。”知道玲珑往前走了,他便打算换条路,带少年和清松、清柏沿着河边小径向西走,到了尽头之后便折而向南,直通向大门。
玲珑快要下了桥的时候,前方忽然传来凄厉的狗叫声,不由的心中一紧。这个时候狗是看家护院的,哪家哪户不养狗?可是这只狗的叫声不对,怎么透着股子疯狂的意味?前方道路上跑出条黑色的大狗,两耳直立、双目直视、狂叫乱跑,看着很是吓人。玲珑身边的两个丫头年纪都不大,见这条狗好像是疯了,吓的腿脚酥软,站在原地哭,玲珑一手拉了一个,厉声道:“快跑!”回身往桥上跑。
少年本是要随着童儿往外走的,瞅见疯狗,瞅见玲珑的狼狈相,停下了脚步。
清松、清柏神情戒备,各自拿了暗器在手,却不敢轻举妄动,一齐看向自家主人。
少年气度端凝的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清松、清柏也便引而不。
童儿年纪不大,看见疯狗也吓的慌了,“三小姐快过来,小的护着您!”嘴里这么说,却是声音都颤了,身子更是抖个不停。
少年嘴角翘了翘。三小姐,果然这不是什么小铃铛,是喻家的三小姐,喻泰的女儿。
玲珑牵着两个小丫头,跌跌撞撞、气喘吁吁的到了少年身边,想往他身后躲,“那个,三少,你……你的手下身手很好,劳烦挡挡这只疯狗,可好?”
眼见得大黑狗已越来越近,声声狂叫,吐舌流涎,眼睛赤红,少年偏稳稳的站着不动,“小铃铛,你这是求我么?”
玲珑看到大黑狗的森森白牙,头皮麻,“这是条疯狗啊,不管是谁不小心被它咬了,都有性命之忧!这个时候可没有狂犬疫苗!”当下也来不及细想,谄媚的仰起小脸,“三少,看在咱们同样排行第三的份儿上,你大神威,将这疯狗一刀砍死,好么?”
别说是这气势凌人的少年了,就是他那小厮清松,怕是也能轻轻松松将疯狗杀死。
到了这种危急时刻,就显出有武力的好处了。
黑狗张着大口扑过来,小丫头和童儿都吓得失声尖吓,玲珑也是花容失色,抱住少年的胳膊央求,“快,快杀了它,快呀!”少年低下头,柔声问道:“小铃铛,你求我?”玲珑带着哭音儿点头,“嗯,我求你。”
少年面目冷静,冲清松点点头。
清松得令,一扬手,一团物事迅疾打向黑狗的面门。黑狗扬起的前蹄还在半空,却停住不动了,过了片刻,软软的瘫倒在地上,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