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又是得意,又是心疼,“瞧瞧珑儿想的多周到,又要赶走她,又不许乔家丢面子。小小人儿,恁地周全。”乔思柔笑着问郑氏,“大嫂,这回您知道我说的不错了吧?”郑氏用稀奇的目光瞅了玲珑好几眼,“机灵爽利,见事明白,我瞧着比阿俊还强多了。大妹妹,小妹妹,阿俊可是比珑儿大着好几岁呢。”
玲珑被夸奖,嘻嘻笑了笑,谦虚道:“哪里哪里,过奖过奖。”郑氏见她可爱,伸手捏捏她粉粉嫩嫩的小脸蛋,十分亲呢。
“连舅母都亲我呀,可见我实在招人待见。”玲珑心中得意。
做娘的喜欢女儿,姨母喜欢外甥女,这都是很自然的事。舅母没有血缘关系,也喜欢外甥女,可见这外甥女是真好。
高兴了一会儿,玲珑想起正事,不由的蹙眉,“可是,咱们总要知道她要做什么,才好设计她。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她到底要怎么做呀。”
乔思柔和郑氏都笑了,“好孩子,你猜不出来是对的。若猜出来了,那可该把我们吓着了。”
好好的小姑娘家,若能猜出来宋长庆的龃龉心思,我们全得睡不着觉了。
乔思柔见玲珑似有沮丧之意,微微笑了笑,“宋长庆如今在乔家呢,一言一行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她要做什么,难道瞒得过我们不成。珑儿放心,过些时日,她的心思也便昭然若揭了。”
玲珑深以为然。
就是,宋长庆在乔家住着呢,而且姨母、舅母是她理所当然的监护人,她一个未成年少女,一言一行,一举手一投足,还能逃得开两双老辣的眼睛?
已是半下午了,乔氏不便久留,带着玲珑和郑氏、乔思柔告别,出门乘车,和喻大爷、喻敞、喻敄一起回家。喻敞、喻敄少年心性,爱骑马,一人骑了匹伊犁良驹,玲珑跟父母同乘一辆黑漆马车,车内宽敞舒适,她靠在乔氏身上,絮絮叼叼跟喻大爷说着话,“爹爹,其实她志向称得上远上,行为称得上果断,若她没有令姨母不快,我原本是不耐烦理会她的。可是她让姨母生气了呀,这便是她不对了。”
喻大爷和乔氏含笑看着她,听她喋喋不休的说话,眉目温柔。
玲珑忽地直起身子,眼睛亮晶晶,“舅舅和舅母太老实了!如果换了是我,当面拒绝宋家太夫人当然不好意思,可是我才出京城,就给宋长庆暗中下巴豆,让她拉肚子拉的走不了路。然后呢,我会差老成家人把她送回鹤庆侯府,就说她身子弱,经不得长途跋涉!如此这般,就把她甩掉了呀。”
她大概是很为自己能想到这“绝妙好主意”而得意,兴奋得两颊生晕,两眼放光,被她那爱女心切的父母看在眼里,颇觉好笑。
珑儿,暗中给人下巴豆么?你舅舅、舅母是什么身份,怎会如此行事呢。
回到喻家,一家五口先去见了喻老太太。喻老太太问了乔家的情形,叹息,“亲家老太爷儿子有出息,人人称羡,可惜这些年来一直父子分离。如今团聚了,亲家老太爷有儿子、孙子随身服侍,晚年定是安乐。”喻大爷温和道:“娘说的是。”
喻老太太提到亲戚之间,极应该宴请乔思齐一家的。喻大爷微笑,“舅兄远道而来,似有些疲惫,况且明日便要到衙门接印,公务上也得忙上数日。娘,过几日再下贴子。”喻老太太自无异议。
喻大爷要到书房理些杂事,和喻老太太说了,要走。玲珑悄悄走到他身边,牵他的衣袖,喻大爷会意,微笑道:“有几封紧要的书信需抄录一份,这事珑儿做最好,既替爹爹做了事,你又练了字,两全其美。”玲珑乖巧的点头,“是,爹爹,珑儿正想练字呢。”和祖母、母亲等人告辞,跟着喻大爷去了书房。
这里她已经很熟悉了,到了之后挑了两本闲书坐到窗下翻看,半分不缠人。
喻二爷进来了,笑道:“大哥回来了?今儿个你不在家,我倒替你招待了一位客人。王三郎你还记得吧?他上回帮咱们的忙,咱们送去谢礼,他今天是来回拜的。”
玲珑听到王三郎的名字,呆了呆。
当天喻家便把谢礼送过去了吧?他隔了几个月,到今天来回拜,是几个意思?
喻二爷大概也想到了这一层,笑着解释,“大哥你猜他为什么今天才来?敢情当天他和咱们分别之后便离开顺天府了,直到今天才回来。”
“原来如此。”玲珑这才明白了。
“经商想必很有意思吧。”玲珑很是羡慕,“像王小三这样,今天还在顺天府,保不齐明天就跑到塞外了,又或许后天就会扬帆出海,远渡西洋。天高地远,无拘无束,何等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