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你怎么一直不说话?”水菡嘴上是生气的语气,可是两只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小手还疼惜地捧着他的脸颊仔细地瞧。他的眼睛早就被她摘掉,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爱意和心痛。
晏季匀心里一抽,修长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抚上她柔嫩的小脸蛋:“老婆,对不起……这些日子,苦了你。其实,在你们去沧粟岛的时候,我就已经见过你们了,只是因为……”
“什么?岛上的人真的是你?”水菡震惊了,瞪着杏眸,不可置信地问:“为什么要躲着我?在岛上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啊?”
太多太多的疑问都源自于晏季匀这只剩下半年生命的身体,但他真的难以启齿,这对于水菡来说太残忍,可不说的话,显然是过不去的。事到如今,必须向她坦白了。
晏季匀微微一笑,嘴角尽是苦涩,缓缓转过身去,将衣服脱下,露出背上的那一块紫黑色的东西。
“这……这是……”水菡陡然一惊,心底一下子窜起了阵阵寒意,直觉告诉她,这东西透着诡异。
一个健康的人,背上怎么会无缘无故多出这么一个像杯盖那么大的凸起?水菡只觉得头皮麻,身上起了一片小疙瘩,但更多的是恐慌。
“老公……你……你……”
晏季匀攥紧的拳头在颤动,显示出他此刻在用绝大的毅力控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勉强让自己能保持住声音的平稳,艰难地说:“这就是我为什么会躲着你的原因……还记得沧粟岛上那种长得跟香蕉很相似的水果吗?那叫冥焦,有毒。而我……虽然坠海之后侥幸不死,却流落到了沧粟岛,救我的人同时也让我中了冥焦的毒,我现在……只有半年的命了。”
晏季匀说完这段话,仿佛已经耗尽了自己的所有力气,整个人都显得那么脆弱,脸色也是越苍白,嘴唇开始微微泛着青紫色。
这就是他不出现的原因?水菡只觉得眼冒金星,差点昏厥过去。这事实太残酷了,她旧伤未愈,现在却又好比被捅了一刀,痛得她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好像灵魂都已飞出体外。
才刚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却又被告知他只有半年可活,这是比死还让人难受的结果。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的……不是的……老公……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以为我们可以再也不用分开了,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啊!不——不——!!”水菡痛苦的嘶嚎,悲鸣,极致的惨烈,让人窒息。
晏季匀转过身,心疼地抱着这瑟瑟抖的身子,赤红的双眼再也忍不住地流下几滴滚烫的泪,无声地滑过他完美无缺的脸庞,滴落在她的颈间。
他将自己从坠海之后生的事都说了出来,其过程简直就是一部惊险刺激的电影大片。当听到瓦格医生现在在岛上寻找解毒方法时,水菡绝望的眼神再次亮了亮,激动地搂着他的脖子,不停抽噎:“那就是说还有希望?不是一定会死?”
晏季匀不忍心打击水菡,见她这么伤心,他更加难受,可是,他必须要让她明白事实,现在如果还让她去不切实际的幻想,只会是害了她。
“是有一丝希望,但是,谁也无法预料瓦格医生什么时候能找到解决的方法,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等……半年,一晃就过去了。”晏季匀的声音有点飘忽,正是因为希望太过渺小,近似于无,才使得他不敢去寄望太多。
但水菡却不一样,对她来说,只要知道不是死定了,她就会将那一丝丝的希望无限放大,从而让自己不至于立刻崩溃。
“老公……我相信我们的缘分未尽,我不信跟你只剩下半年相聚的时间,绝不信!你也不可以失去信心,不可以失去斗志,不准放弃自己!你知道吗,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都不认为你永远地离开了,我始终坚信你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别人都觉得我傻,可事实证明我的感觉是对的……所以现在请你一定要跟我一起相信,你会没事,一定会的!”水菡颤抖的手捧着晏季匀的脸,深深地凝视着这个让她魂牵梦萦的男人,心底无尽的爱意像火山的岩浆一样喷,燃烧着她的热血,她身体的每一寸。她要用她无比坚定的信念去感染他,用最真最纯的爱来唤醒他的信心。
晏季匀紧紧咬着牙,可眼里的泪水还在止不住地流淌,这一刻,他不是那么强势男人了,他只是一个回到爱人温暖怀抱的流浪者,他只是一个受尽磨难之后还能拥有光明的幸运儿。
“老婆……我……爱你。”他唇边溢出这几个字,在她最没有准备的时候说出了她渴望已久的这句话,在她满满的惊诧与喜悦中,他低头,吻住了他的小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