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坚的出现,让许多人的如意算盘都落了个空。许多人得到了许多人失去了,唯独这个引爆者却除了爽一把并出了。恶气之外,却什么物质上的东西都没有得到。当然,顺手从桌子上拿的免费畅饮的矿泉水除外。
走出喧嚣的会场,独自在空荡荡的略显萧条的大街上,王坚的脚步有些沉重,也许是因为体力的消耗,也许是内心突然涌上的空虚。
在经过地下通道的时候,王坚看到有个年轻人站在下头弹吉他还唱着很凄凉的歌。他神态投入,似乎根本不在乎身边是不是有人听他在那声嘶力竭的唱歌。
王坚走上前,把口袋里所有的钱都扔进了他的琴盒里,看着自己明天早餐的五块五毛钱落定之后,他的心中突然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喜悦。
而之后,他就坐在那个唱歌的年轻人身边,看着通道口投下来的光影,静静的听歌静静的呆。
其实王坚喜欢这种感觉,没有麻烦没有牵连,寂静的马路、空荡的街道、斑驳的{ 灯影、一个故作深沉但是却稍显稚嫩的歌手,还有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
在更小的时候,王坚觉得这个世界简单的让他恨不得一年就闯荡个干净。而当他渐渐长大渐渐成熟,嘴唇上的绒毛变得坚硬的时候,他却现自己才是简单的那一方。曾经以为自己能昂阔步的走完全程,可最后全根本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这对王坚来说其实是—种寂寞,抛开他身上的能耐,他也只不过和那些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一样,对人生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和矛盾纸醉金迷和清心寡欲之间的选择其实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但是王坚却不得不去选择,他有一百万种办法让自己走上金字塔的顶端,但是他却只能在最底层挣扎。他并不是没想过这其中的缘由,但是答案总让人有些无奈,他有事甚至甘愿当一个资质平庸的平凡者,那至少可以允许蓬勃的欲望和无尽的岔路。
“喜欢?”
那个卖力唱歌的年轻人停下林息的时候,端起地上早已凉透的白开水猛灌了两口,并从身后的小袋子里摸出一张做工粗糙的光碟递给王坚,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送你。”
王坚看了他一眼,朝他笑着点了点头并接过了他的“个人专辑”并放进了自己贴身的那个口袋里:“谢谢。”
“你也是北漂吧。”小伙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吉他揉着自己已经站酸的脚但是仍然给了王坚一个很灿烂阳光的笑容:“我来这两年多了,你呢。”
“刚来。”王坚双手抱着膝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面色彩斑斓的广告牌:“几个月吧。”
“日子肯定过的特别苦。”那青年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廉价的糖豆递给王坚:“来,吃点甜的。”
王坚伸手接了一捧,然后全部倒在嘴里之后,一股香精的味儿就冲了起来,像极了小时候吃过的那种一毛钱一包的糖豆,味道不怎么样却有一种让人放不下的情怀。
“你为什么还在这?“王坚说话一贯非常直接:“两年了还这么惨,还不如回家呢。”
“哎……”青年咕嘟咕嘟的又是一大口水:“人活一张脸,我觉得吧,混的好坏是次要的主要是你得自己明白你在干什么。我就觉得我现在比刚开始好多了,刚来的时候,我睡桥洞经常三两顿吃不上饭还拉不下来脸去捡,饿昏过去多少回了。可你看,我现在有地方住,有东西吃,还能唱歌。
你说,我还有什么理由觉得我混的不够好?”
王坚愣了一下,然后尴尬的笑了笑:“也是。”
“跟我同期的老乡都走了,他们以为来这就能一夜暴富。我觉得吧,还是再等等。”那青年和王坚一样抱着膝盖:“我给你唱歌。”
王坚啊了一声,翻开上衣口袋:“我没钱了……”.”
“没事等我以后出了专辑,你多买两盘正版就好了。”
说完,这个让三爷汗颜的青年又操着他故作深沉的嗓子唱起了那些知名的不知名的和自己写的那些自鸣得意的歌曲。
说实话,王坚虽然不会唱歌,但是却也能听出来他唱的并不好可他自己却唱着唱着就跟着歌里的情绪哭了出来。这些没有情情爱爱的歌,却让他潸然泪下。
王坚从始至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听着他假装的深沉、听着他背后的凄凉、听着他凄凉转身后的洒脱和释怀,即使他上气不接下气、鬼哭狼嚎,王坚始终在旁边静静的听着,然后在每一的结束都默默的鼓掌。
空荡的地下通道,不算动听的歌喉和突兀的掌声,两个人和一把吉他还有一包难吃的糖豆。居然像自成一体的世界,唐突和融洽几乎无法分别。
直到夜色愈迷茫,路灯熄灭了半边,清冷的月光无孔不入的投射在了王坚的身上时,那个嗓子沙哑脸上脏兮兮的青年蹲下身子,从自己的琴盒里拿出了王坚的五块五毛钱,并抵还给王坚五块钱:“五毛就够了。”
“你今天赚了多少?”
青年掂了一下口袋:“大概四十块钱吧,不错。明天我就换地方了,咱们有缘再见呗。”
说完,他背起他的吉他,拎着他的水壶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底下通道。王坚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心中有一种难以名状的东西在翻涌,一种很真实的撕裂感。
在这个北漂的年轻人身上,王坚看到了一种让自己羞愧难当的东西,但是具体是什么,却无法描述,难以名状。相比较他而言自己有足够足够的幸运,可在他像一株杂草似的不屈不挠时,王坚却在对自己已经拥有的东西自怨自艾。就连王坚自己都突然觉得现在的自己似乎失去了当初踏上这片土地时的初衷,灯红酒绿似乎真的会在不知不觉中腐蚀一个人的心。
所以在那个年轻人走了很久之后,王坚依旧借着月光抽着烟,一根一根接着一根。心里始终有失落,但是迷茫却不知不觉中少了许多。
也许这就是王坚的简单之处吧,他不傻,但他没有周围人那种勾心斗角的心气儿。他容易生气也容易开心,容易满足也容易贪婪,就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他不知道坐了多久,周围连偶尔动机的轰鸣声都消失不见了。王坚这才拍了拍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重新上路。
他手上捏着那个陌生人留给他的糖豆,一边往家走一边吃,背影始终透着一种落寞和空虚。
“嘎吱……”
轻轻推开武馆的门,王坚蹑手蹑脚的走进黑漆漆的武馆,可刚走了两步就现不对劲了,明明空荡的大厅里居然多出了一个人的呼吸声。
这呼吸声实在太明显了,在这安静的环境里几乎可以用雷鸣来形容。
王坚不得不猫下腰点着了打火机想看看到底是谁。可这一照之下,着实就吓了王坚一跳,原来地上那家伙居然是林亚萱,而且……而且这家伙天快亮了都没有睡,瞪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王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