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劢很守礼,既有程帛这远房表妹,他不便久留,起身告辞,“师公后山么?我去陪他老人家。”张橦兴致勃勃站起来,“二哥,我也去!”兄妹二人一起走了。
傅嵘跟悠然身边学着料理家务,阿迟便陪着程帛闲坐品茗,说说家常。阿迟敷衍应酬功夫还过去,温和悠闲说着饮食、脂粉、衣饰,绝不冷场,绝不让客人觉着慢待,说却全是毫无意义废话。
程帛幽幽叹了口气。自己是不速之客,不招人待见,难道自己不知道么?可是若不厚着脸皮赖平北侯府,若是老老实实回了南京,谁知会被太太漫不经心配给个鳏夫,还是寒士。真被太太得了逞,自己这一辈子算是毁了,姨娘也没了指望。
我虽不幸生为庶女,也没有平北侯夫人那样福气能嫁给表叔那样男子做原配嫡妻,可我也不想坐以待毙啊。我还不到十九岁,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我给姑奶奶做了双鞋子,寄了过去。”程帛低低、歉意说道:“她老人家高兴很,夸奖了我好一通,还赏了幅珍珠头面给我。”
阿迟微笑,“表妹真有孝心。”程帛年纪一天比一天大,亲事却没有着落,她该是着急很了吧?要说也难怪,这个年代女孩儿,嫁人是唯一出路。
这个时代,女性没有什么合适工作机会。丈夫,就是女人职业。
程帛温柔看向阿迟,“我感激不得了,姑奶奶待我宽厚,这幅珍珠头面美仑美奂,我这样身份,哪里配戴?我推辞过,可姑奶奶说,莫说一幅珍珠头面,便是再怎么富贵之物,程家女孩儿也配戴。”
阿迟心中忽有了不大好感觉,程帛是有意给祖母做鞋子、寄信,想必信中隐隐约约诉过苦楚吧?依着祖母性子,怕是要大发雷霆、大展威风了!
阿迟感觉没错,当天张并便接到急信,信中他母亲大人义愤填膺,“我程家姑娘没人要了?你若连这点子小事也办不好,我便亲自回京,替帛儿寻个好婆家!”
张并扶额。他母亲大人一心只为程家,他是知道。想当初,他年方七岁那年,偷偷跑出府,从城里走路走路一直走到庄子上,偷偷去见自己亲娘。亲娘却把他推了出去,“不为程家翻案,别来见我。”
后来费千辛万苦,把程家从深山老林中接回老家广宁,外祖父程普生被封为平顺伯,一家人广宁安居乐业。母亲大人却犹自不满意,“程家原来是国公府!”
这回张并打死不肯应承了。让程家恢复国公爵位,重做回京城数一数二勋贵,已经超出他能力范围,实做不到。
他母亲大人未免悻悻,“白白生了你!”生儿子做什么?连给外祖父家里恢复爵位都做不到。
“我娘要回来了。”张并把信拿给悠然看,“阿悠,若咱们不能把程帛说个好人家,她老人家便要亲自回来,办这件事。”
悠然笑咪咪亲亲他脸颊,“哥哥,眼前便有现成人选,不犯难。”程帛只要年轻、俊美、富贵、没娶过,其余,她并不意。
女孩儿嫁人,夫婿人品是要紧。不过,程帛恰恰不意这个。
现成人选?谁呀。张并用目光询问妻子。
“邓攸。”悠然轻轻笑着,却有些咬牙切齿味道,这色鬼竟敢觊觎我家橦橦!“他可不正是想娶位倾国倾城大美人?哥哥,程帛姑娘,称上国色无双。”凭良心说,确实长美。
“可是……”张并才一开口,就被悠然伸手捂住嘴,笑盈盈说道:“我知道你意思,不想跟外戚有牵扯。其实,程御史家只不过是和令堂家联了宗,又不是真族人。这么远亲戚,不碍。”
张并轻轻拿开她手,“阿悠,不是因为这个。”
“哦,那是为什么呀。”悠然不懂了。
“程帛真嫁了邓攸,那小子便要叫我表叔了。”张并很委屈,“他臭名昭著,我不要做他表叔!”
作者有话要说:“摽有梅,其实三兮”,梅子落地纷纷,枝头只剩三成。形容女子急嫁心情。
接着写,把程帛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