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云轻如何嘶喊,那股力量还是坚持到来。
那是来自天柱之内的力量。
这里的人都深受重创,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
可先前的几次熄灭又启动,却也激了其中某些人的意识。
“走开,我可以,不用你来帮我!”
云轻的声音近乎狰狞,外面的人只见到她对着天柱大喝,却不知她在对谁说,又是什么意思。
只有洛尘的面色轻轻一动,说道:“柳王妃。”
柳王妃,柳真如,云轻的母亲。
白子书此时也被降落时的失重抛到了附近,刚勉强挣扎着站起,听闻此言,惊喜道:“真如醒了?”
柳真如已经被困在天柱上许多年,没有活着,也没有死了。
他其实来过天柱,而且,还是白璇玑带他来的。
他站在天柱下对着柳真如说过许久的话,希望能令她稍微醒一醒,给他一点念想。
但是,一次也没有。
但现在洛尘所说的意思,分明是,柳真如醒了。
可很快,他的面色就是一变。
云轻喊着不让柳真如来帮她,那柳真如现在……
白子书猛然抬头,就见云轻不知何时已泪流了满脸,口中仍在喝道:“我说了不让你来帮我,你听不懂吗?”
“你不过是天柱里一个奴役之灵罢了,你要听我之命,你听到了没有!”
不论云轻如何抗拒,那股力量还是汇入了她的身体,丝毫也不服从她的指令。“这力量,是当年从聚念珠里吸收的。”云轻的脑海中幻化出一个充满英气的妇人面容,但此时这英气面容上却尽是温柔之意:“这本就是你的东西,我不过是来还给你罢了
。”
“我不要!”云轻厉喝。
方才柳真如就已经帮过一次她,现在又来帮她,还是用这种方式。
她已经在天柱上呆了十几年,恐怕早就没有多少念力留存,现在又把这些念力给她,那她还能存活吗?
“就算这些东西不是你的,我也是要来的。我是你的母亲,有哪个母亲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苦,而不出来帮她的呢?”
那声音温和又慈爱,还有着说不出的欣慰:“轻儿,还能看见你,我很知足了。”
庞大的念力柔和又迅速地融入她的身体,随之淡去的,是柳真如微笑的面容。
“可恶!”
云轻嘶哑着叫出声。
柳真如太虚弱了,在把念力给了云轻之后,甚至没有多停留一秒,多说一个字,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云轻泪水漫了满眼。
这些人,为什么一个个都这么喜欢自作主张。
一个是这样,另一个又是这样。
她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见到了她的两位母亲。
可这两位母亲,都是在她们见面之后更短的时间内,就烟消云散。
而原因,竟都是把念力给了她。
为何?
倘若不能相守,那便不必相见。
既然已经相见,又为何刹那即是永诀?
她们每个人都是为了她好,却没有人想一想,她愿不愿意吗?
柳真如消失的那一刹那,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征象。
可是白子书却像是感觉到了。
他忽然间坐在了地上,喷出一大口鲜血。
柳真如不在了。
他知道,他就是知道。
他等了这么久,守了这么久,可到了最后,连一句话都没能和她说上,她就这么不在了。
他知道,她不爱他。
他和她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意外。
可这没关系,不妨碍他心里有她。
他总是有一种念想,有一个希望,觉得只要他坚持下去,只要他能把她从天柱上救下来,也许,终究是能和她再见,甚至,还可以试着用漫长的岁月,来培养一段感情。
可是上天弄人。
他终究,连一面也没能见到。
他和她,不过就是有缘无分罢了。
他靠坐在天柱前,轻轻地垂下了头。
神殿前圣子,现任长老,云轻这具身体的生身父亲。
逝。
无极宫忽地重重地颠簸了一下,将云轻从那种悲伤的情绪中震醒。
柳真如的念力和所有人不同,她的念力除去自身所有之外,更是从聚念珠中继承而来。
这念力与云轻现在的念力同根同源,但在柳真如体内其实挥不了多大作用,甚至天柱也无法把这念力吸收出来。
这么多年,天柱吸收的,始终都是柳真如自己的念力。
而这些灌注来的念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只是为了完成孕育云轻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