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南很满意这样的答复,意料之内又情理之中,所以没有太多感慨,把一些细节性的问题跟那边敲定之后。
便说:“这样就好了,法院那边我明天会过去和他们沟通,你们只需要配合鉴定事宜,不会有其他的麻烦事。”
等王长发和张扬的亲子鉴定一出来,确实证明两人的关系之后,法院便会自动将起诉材料退回人民检察院。而检察院也将以起诉事则不存在为由而做出不起诉的决定。
如此一来,便什么事情都了了。这个官司可谓圆满而成功,就连法庭都不用上了。
一转首,薄南风何时站在那里的,闲闲地靠在厨房的门框上,银灰色家居服闲散自在,越发衬得他懒洋洋。
“谁的电话?”
江南复而将电话放到茶几上,松口气,笑嘻嘻的回答他:“张扬的养父打来的,同意让张扬和王长发做亲子鉴定,愿意配合公方的一切做法。”
薄南风对于这样似乎一点儿都不好奇,只说:“那你又要闲下来了。”
可不是,官司一结,就会相对轻松许多。
江南漫不经心的说:“也轻松不到哪儿去,看来不是太平年,现在的官司似乎挺多的。由到了年底,很多不法分子又要为过年打算了,保证是案件多发季。”
“你敢!”薄南风冷冷的眯起眸,告诉她:“这个案子结了,就在家里消停一段时间。不是说了,干完这一票就好好在家修养,忽悠我玩呢是吧?”
江南白了他一眼,瞧他说的,跟趁火打劫,杀人放火似的,还干完这一票呢。
不过,当初接这个官司之前,的确是跟他保证过,过一次手瘾,结了就好好在家修养一段时间。
江南倒不觉得有什么,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很知道。由其饮食上面一直注意又很规律,再加上年纪不是很大,所以恢复得也很快。可薄南风死活还是不放心,当初允她出来工作不过是怕她心情抑郁。如今这一个案子就要结了,薄南风便摆出大家长的样子。
不给她软磨硬泡的机会,扔下句:“准备吃饭。”转身去厨房。
江南怀里塞了个抱枕悲呼:“老公……薄南风……”
“你不用喊得这么大声,别人也知道你老公是薄南风。”薄南风头也没回,不温不火的说,好像不关他什么事。
江南之前睡过一觉,到了该睡觉的时候反倒精神了。
工作上没什么太值得操心的地方了,安下心来,便放自己的假,缩在沙发里看电视。
薄南风拿着本子坐在茶几前工作,盯着近几日的股市变化,面目表情很严肃,倒像是真的在工作。
江南握着遥控器将声音调小,时不时看他一眼,考虑着要不要把电视关掉。毕竟薄南风极少在家里工作,只觉连氛围都不一样了。
半晌,薄南风抬眸:“看你的电视就行,不会影响我。”
好神奇,就跟按键控制的人一样,下一秒便能专注其中。两手放上去,键盘打得“啪啪”作响,看来是在跟人交代工作,对话框中不停闪烁,能看出两个人都是思维敏捷。
太久不看电视了,一部宫廷大剧看得也很是乏味,知头不知尾的,只画面华丽,挑出一集便开始看。
没多久便兴致阑珊起来,起身去倒水喝,顺便给薄南风倒了一杯。
看他那个样子是早睡不了了,就问:“要不要给你冲个咖啡或者煮个宵夜什么的?”
薄南风没抬头,陆续将几个页面关掉,然后关了机,连电脑也一起按合。
端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叫上她:“走,睡觉去。”
江南瞪着大眼看他:“完事了?”然后担心真的是出了什么事,薄南风之前那个表情太严肃了。虽然金融的事她不懂,却还是想问一问。
“公司真的没出什么事吧?之前看许涛忙得脚打后脑勺的样子,如今连个鬼影都看不到了。”
薄南风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起来,还是一如初见,眼光灿烂的动人模样。
“能有什么事?你老公掌舵你还不放心。”转移了话题,问她:“要不要泡泡脚再睡?对缓解疲劳很有用。”女人的事他不是特别懂,在遇到江南之前连女朋友都有的没交过。今天偶然听说到,每晚睡觉之前泡一泡觉,对女人身体特别好。
江南懒得动,一伸手环住他的脖子。
“不要了,麻烦死了,去睡觉吧。”
薄南风拿下她的手,告诉她:“别动,我去打水。”
每天都是洗了澡就睡,从没有闲心做这样的事情。所以家里连个专业的泡脚盆都没有,今天就只能凑和。
薄南风打了水过来,伸手攥上她的脚裸,把江南两只脚按到水里去。
“明天我去买个泡脚盆回来。”
江南“哇”一声,抽出来,激起几丛浪花,都溅到薄南风的身上去了。
委屈地皱巴着脸:“好热。”
薄南风叹口气,又伸手去抓那两只脚。
“水不热一点儿怎么会舒服,大惊小怪的,快点儿伸过来,听话。”
江南恸恸的往前凑:“我自己来吧。”慢慢的放进去,不像之前那么突兀,倒也不觉得烫的难耐。一点点把脚不入水中去,两只脚刹时间被热乎乎的水包容住,很舒服。
薄南风就守在一边,觉得水差不多要冷下来了,就续上一些。
告诉她:“把脚抬起来。”
江南乖乖的听话,翘着两只脚。水中泡过,更加显得水灵白嫩,本来就没有多大,小巧玲珑。
薄南风故意逗她,加过水,侧过脸去作势张口咬她。
江南“呼啦”一下按到水中,得意洋洋的笑起来:“薄总裁,反应慢了点儿。”
薄南风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抬头看过时间,觉得差不多了。
告诉她:“等水温了,就拿出来吧。”去把大毛巾拿过来。随手抄了本杂志一边翻看一边等她。
江南问他:“你不泡一泡再睡?”
薄南风没抬头:“我一个大男人,哪有那么多毛病。”
“那套房子我跟人家谈好了,另一套今天也有人去看过了,价钱上要再看,不过对房子很满意。”
“嗯。”薄南风漫不经心的应她:“你自己看着办就行。”
江南凑过去:“房款怎么办?真存妈那里么?好多啊,还是你拿去用吧。”
薄南风扔下杂志,拿起毛巾去水中把她的一双脚捞起来。包起毛巾里放到腿上细细擦拭,边说:“我用不到,再说那是你的钱。反正我们现在用不到那笔钱,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投资。等你什么时候不想做律师了再说吧。放妈那里保险,让她给我们存着,省着我们年轻人没节制,不知不觉就胡乱花完了。”
如果真是用不到,江南也觉得这样比较保险,否则捧着那么一大堆的钱,不发烧发热才怪。而且现在这个社会花钱如流水,别看是几千万,就算上了亿,没有计较的花起来,也有坐吃山空的那一天。
“那好,等价款到了,我就跟妈说。”
薄南风提醒她:“那样多麻烦,你提前跟妈那边打声招呼,等对方打房款的时候,直接打到妈给你的帐户上多简单。”
江南傻笑:“也是啊。”
薄南风弹她的脑袋:“就这点儿事脑子就不够用了,能耐啊。”一把将人拦腰抱起来,扔下毛巾去卧室:“睡觉去。”
宋林爱没给钟庆丰打电话,钟庆丰的电话就先打来了。
措手不及,宋林爱捧着电话就像捧着自己的一颗红心。之前是故意不打,不知道要怎么说,今天两个人的表现一对照就发现太伤钟庆丰的心了,好似她宋林爱无情无义。
下午跟江南碰了一面,终于想通了,又去思考怎么和于群谈判的事情了。一直到晚上没出门,饭都没有吃,厕所也没去一次,就那样干干的坐在沙发上,甚至忘记要给钟庆丰打那么一通电话让他安心了。
接起来很抱歉:“对不起,今天的事情太多了,连电话都忘记给你打。”
难得钟庆丰那种言语上时时占上风的男人也有沉默寡言的时候。那端持续静默无声,宋林爱甚至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实则谁的电话也没打来,是她太想他了。
拿过来看一眼,通话仍在持续中。
又唤了他一次:“庆丰……是你吗?”
钟庆丰一出口,嗓子沙哑:“爱爱……”然后说:“我在你楼下……”
宋林爱马上站了起来,快速跑到窗前,室中一直没有开灯,而天却早已经黑了。过去时撞到了茶几的边缘,小腿断裂了一段入骨的疼。却来不及顾念,几步来到窗前,一把扯开窗帘,楼层不高,钟庆丰又是那么高大,一眼便看到他。
小区朦胧不清的路灯下,隐约看到他也正抬着头望上来。
宋林爱只说了句:“等我。”
便拉开门下去了,推开那一扇楼门,冷风扑面而来。终于将那一个人看清楚了,是钟庆丰,默然站在那里,听到开门声静静的望过来,就是那一刹那的时间,似连影子都落寞了起来。
宋林爱心头被什么东西击中,明明很柔软,还是不设防的掉下眼泪。
步步朝他走过去,电话还贴在耳际,扬首问他:“你怎么那么傻?什么时候过来的?”
钟庆丰垂下眸子只是看着走近来的宋林爱,头脑中也有思及不清的时候。仿似过来很久了,自己也不甚明了。只是抬头看上去的时候,那一扇窗一直暗着,他就一直站在这里等她。等啊等……如何也等不来她,惶恐起来,便给她打电话。
喉结动了动,静静地盯紧她:“我以为你后悔了,我以为你动摇了,我以为你不想跟着我了,我以为我争不过小九……”
宋林爱“哇”一声破了音,伸手将他抱住,紧紧的。如果说前一刻她还有诸多顾及,顾及孩子,顾及家人,甚至顾及全世界……也想过最坏的打算,便是委屈自己一辈子,不跟他在一起。
可这一刻她妥协了,咬牙切齿要做个自私的女人。曾经她那么自私,自私的做很多事,也曾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一路作下来,才有了后来的种种。那时候虽然破败,却很勇敢。为什么这一次,却不容自己那样了?
以往都是错,但即便那些是错,她还是一无返顾的去做了。为什么这次自认是对的,却还要向全世界妥协呢?
宋林爱不想这么犹犹豫豫的下去了,也不想在这一件事上委屈自己。她想要再自私一次,哪怕是最后一次。从今往后,她愿意好好做手,弥补收敛以前犯下的过,只要能跟他在一起。
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呜咽着嗓子说:“谁说我不要你了,谁又说你争不过小九。我不是一个好妈妈,不是一个好女儿,也不是一个好女人,活到现在从来就只有失败,没让任何人省心过。而且那么任性……我是打算放弃全世界要跟你在一起的……”
钟庆丰反手抱住她,将人紧紧收进怀中。
问她:“你说的是真的么?”
宋林爱拼命点头,拼命点头,哭得却连一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了。
那一夜没有喝醉,两个人倒像是醉了,不仅醉了,还醉得很厉害。
宋林爱不是第一次,钟庆丰也不是没有过女人。在一起的时候,还是颤抖得厉害,觉得是寻觅以久的人。
他们拘泥在宋林爱那一方小天地里,太狭小了,似只能像这样拥挤到一起,彼此容纳,才最是情理之中的事。
宋林爱被钟庆丰拥着,深深切切的感受他的存在。
仍旧想不出之前到现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冷夜,她穿得少,只一件打底毛衣,下面是黑色的长袜子。
钟庆丰蓦然注意到,心疼地责备她:“怎么穿这么少?”马上脱下外套披到她的身上。
宋林爱也实实在在的冷起来,牙齿打颤,拉着他:“上去说吧,外面的确太冷了。”
室中没有开灯,宋林爱打开门开灯之前回过头嘱咐他:“空间很小,小心别撞着……”
一句话没说完,气息断裂,脖子连带一侧脸颊被他的大手扣紧,火热的吻便已经砸了下来。
宋林爱大脑白了一刹,抬起双手抱紧他,热情的回吻。
一切激情事件似都发生得顺理成章,谁都没来得及开灯,只有几束微薄的月光从半开的窗帘内射进来。
他们已双双滚落到地板上……
……
孙青盯着宋林爱那张脸,半晌移不开,最后啧啧叹。
“你这女人是开出桃花了,瞧你那张三月份的脸。”
宋林爱的喜气从骨子里发出来,掩不住,瞎子都看得到。
抿着嘴笑:“你孙青了不得了,几月的脸都能看出来,怎么?改行算命了。”
孙青挥一挥手:“不干那个,算人不算已,算再多的旁人又有什么用,跟自己的幸福又不沾边,还不是白算计。”
“又和方青山吵架了?”宋林爱吸着饮料问她。
孙青摇头:“没有,方青山这段时间表现很好,去上班了,一个月三千五。不管他挣多挣少,别在家游手好闲的呆着让我碍眼,就比什么都强了。”
宋林爱靠到椅背上,操起手。
“那瞧着这个模样,是方青山进正轨了,你孙青又打算要图谋不轨了?”想起来问她:“你怎么不上班啊?今天又休息?”
孙青百无聊赖地嚼着薯片说:“哪里啊,我这段时间一直请假,不是跟你说了么,不想动,也不想那么拼,就想一个人什么也不做的放松放松。”
宋林爱“切”了声:“那你不出去旅行,还来这里跟我们厮混什么呀。”
孙青本来也是那么打算的,可想起来多矫情,已经计划好行程了,甚至在美团上连快捷都订好了。就去山水清幽处,好好的放松一下心情。可拖着行李已经到车站了,又不禁动摇。
也不知何时对这座城市生起的留恋,竟觉得哪里都不想去了,寸步难行,就只想留在这里。
将这样的想法跟宋林爱一说。
宋林爱沉默须臾,张口便问她:“你真的那么喜欢离正扬么?”如若真是如此,那孙青真是太可怜了,比她还无望的一双人。除了受尽煎熬,还能有什么?
孙青一下便愣住了,如果宋林爱不这样问起,她没有想过,这样是因为跟离正扬有关。但此刻大脑受了重撞,猛然回过味来,又觉得或许真是如此。
总觉得心里系着什么,连远离都像是舍不得。
她呆怔不已的望着宋林爱的时候。
头上响彻一个声音:“谁那么喜欢离正扬呀?”
宋林爱和孙青马上受了惊吓,慌乱的抬头看。
是江南,笑嘻嘻的看着两个人,又是宽外套,大围脖,把那副小身板裹在里面,越发显得娇小灵动。
看两人一脸惶恐不安的模样,江南脸上的笑意如潮褪去,真是一点点消散至无影无踪。即便没有人回答她,她也猜到了。她联想的本事还真不是闹着玩的。
定然不会是宋林爱,她心有所属,而且已经升温到炙手可热,谈婚论嫁的地步。扭头看向孙青,尽管她目光闪烁又躲闪,但江南还是一口咬定。
“孙青,你喜欢离正扬对不对?!”
孙青默然的沉下头,一个劲的吸饮料,早就见了底却不自知,吸得滋滋作响。
江南一伸手把那个空杯子拿过来,另一只手去挑孙青的下巴。让她看着她的眼睛,然后又问:“你真的喜欢离正扬?”
孙青知道逃无可逃。
就连一边的宋林爱都说:“你还是跟江南说了吧,又不是外人,早晚都得说给她听。”
孙青只得任命的点了点头。
江南一阵挫败,倒不是觉得其他什么,也没觉得孙青是不配喜欢离正扬的。只是但凡有理智的人都该知道,孙青她不能喜欢离正扬。结果注定苦难的东西,沾上边了有什么好?
不是被爱冲昏了头脑,注定往苦海里跳么?!
松开她的下巴叹口气,挨着她坐下来。先把围脖摘下来,暂且没什么说话。
喜欢这种东西的确不好说,感情不比自来水,装一个阀门就能收放自如。若是那样倒好了,想喜欢谁就打开,不喜欢或者无望在一起,就关上,乐得轻松又自在。近身没有资源了,还可修葺一项工程,南水北调,补足各种资源不齐的缺憾。
可一切明显都是无厘头的论调,而事实上感情就是场灭顶洪荒,是灾,是难,根本不会这样好说话。
只问她:“喜欢离正扬你什么感觉?很难过吧?觉得胸腔压抑?时而透不过气来,想把自己的皮表扯开?看看自己胸膛肺腑中到底是怎么了。”
孙青就差要泪汪汪了,还真是那样。喜欢一个人而不得,就跟热锅里煎熬那般。时常也是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呼吸的。所以想出去透气,却又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便像现在这样走也走不了。
怕自己会失控,狠狠的控制情绪,只是不停的点头。
宋林爱一边看着,想笑,又很替孙青悲哀。
到底没忍住,“噗嗤”笑出来:“江南,你什么时候开始学的医?”就差给孙青开膛破肚了。
江南白她一眼:“你别跟着瞎掺和。”
宋林爱果真就不说话了,点点头,静静的喝手边的饮料。
孙青已经开始噼里啪啦的掉眼泪,反正当着自己好姐妹的面,也没什么好掩饰的。
江南看她这个样子是难过进心坎里去了,就知道会这样。当时她喜欢薄南风,那时候也觉得是不该喜欢的人,于是心中怎么个焦灼难安的感觉只有她自己最知道,并且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种无论做什么都会想他,满是让自己无可奈何的情不自禁,几乎就要将她给折磨疯了。
如今孙青更要收敛,比那时候的自己还要压抑,甚至要若无其事地让旁人看不出分毫,到底多难过?也只有她自己最知道。
可是现在说多少不该的话都没有用,也都晚了。覆水难收,绝对是对情感的真实写照。
便只得安慰她:“你都这么大的人了,相信冷静一段时间就没事了。何况你现在和方青山又和好了,再深的喜欢也会过去的。”
宋林爱也跟着安慰。
孙青一刹那到了崩塌的地步,也不全是因为对离正扬的喜欢。只这种事情会勾起许多神思,各种不痛快便会疯涌而至。那种当童话中的人物一样喜欢的情愫又怎么会收敛不住,只是想起来的时候,会觉得很难过。
到了如今,她看似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其实支离破碎,是几个姐妹中最惨淡的一个。觉得到了这个年纪什么都没有了,两手空空看着别人笑语欢声,而自己的生活却像冰火两重天一样。
宋林爱说:“我看孙青这段时间是太压抑了,否则她不是像今天反应这么强烈。”
散了场,吃完饭出来,只剩两人的时候宋林爱便这样说。
江南看孙青那样也实在很揪心,不过总算方青山省心了,否则非要把孙青给逼疯。
不能跟宋林爱多聊,今天宋林爱请这一顿饭,就是想跟姐妹们表一下她非钟庆非不可的决心。
有决心是好,可这样的幸福到底刺激到了孙青。像一面镜子,反射出她生活上的不如人。如此一来,搞得宋林爱也很过意不去。
“没别的办法,总不能一直看着孙青犯傻,我们以后没事多陪陪她,会好一些。”江南上车之前问她:“还打算跟于群谈一谈吗?”
宋林爱“嗯”了声:“肯定得聊一聊,说是这次要不管不顾了,怎么可能真的不顾及小九呢。我已经跟于群约好了见面,看看他什么意思吧。如果于家人真的非得撕破脸,那我也没办法,只能通过法律途径把小九要过来了。”
江南点点头,上车离开。
没回家,直接去了中院。
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事实证明王长发和张扬的确是父子关系,完全没有悬念的事。
而这一次的亲子鉴定也是在张扬不知情的情况下暗中进行的。江南和法院那边打好了招呼,这事还得感谢纪梦溪,在他中间出了不少力。
总算法律不是不讲人情的,考虑到许多因素,一切进行的无声无息。只要王长发最后真的不构成犯罪,他们便不会再插手此事,至于孩子的抚养问题就由他们当事人自己去协商。而关于当年那批人贩子贩卖人口的行为,也将会做为另案立案调查。
如今既然结果已经出来了,而纪梦溪又是负责这个案子的主审法官,便想问一问,他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是不是该要将材料退回人民检察院,并释放王长发了。
吃中饭的时候,便给纪梦溪打了电话,提前招呼一声,知道他很忙,以免下午过去扑了空。
那时候纪梦溪也在吃中午饭,听她这么说,只说:“没事,你过来吧,下午我在办公室里等你。”
江南抵达之后给他打了通电话,纪梦溪便出来了。
一身法官制服,见到江南就先笑。
“干的漂亮啊,庭都不用开,案子就结了。道行果然越来越深了,眼见就要成仙成魔了。”
江南打笑他:“怎么,纪法官心疼赚不到起诉费?”
“又不能中饱私囊,有什么好心疼的,乐得清闲。”纪梦溪飘飘的说过。问她:“想从我这里听什么小道消息?”
江南看了看,两人就这么站在中院的大门前。一个是主审法官,一个是辩护律师。
就问他:“就这样聊?要不要找个地方?”
纪梦溪淡淡地眯着眼:“瞧你那点儿出息,庭都不用开了,案子也不用审,谁会在乎回不回避那一套。”
江南眼睛一亮:“你们法院已经商量出对策,决定不起诉了?”
纪梦溪按了按眉骨,把她喜欢听的消息说给她听。
“退回人民检察院了,你的当事人会马上释放。而那宗贩卖人口的事,估计检察院也通知公安机关立案调查了。这件事算是了了。”
江南喜上眉梢,觉得什么都还没有问,纪梦溪便已经通通跟她说了。
随口道:“有你的功劳,哪天有时间了请你吃饭。”
纪梦溪想了一下:“月底吧,要是这个月不发工资,你就请我吃一顿,让我开开荤。”他将自己说得惨兮兮,眉目间的神情倒也十分应景。帅气的眉毛略微苦情的拧着。
见江南一脸疑惑,当即说;“你别不信,我真有可能不发工资。”
江南豪爽说道;“行,月底我请你多吃几顿,让你天天见荤。”
纪梦溪抬腕看时间,下午还要外出,眼见到时间了。
就说:“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联系你,还有事,先去忙了。”
江南跟他道过再见,看他转身,阳光洒到身上,投下玉树临风的一道影。
又突然想起什么,唤他:“哎,纪梦溪……”
纪梦溪那么神通广大,仿佛看到她的心里去。转过身,薄唇淡淡抿着,连眼神也是淡淡的。
“江南,即便你不要我,也不能把我推给别人,连你都要伸出手推我一把的时候,我会觉得你很残忍。当时你不打算跟我在一起,我们就已经没有关系了,我站在哪里,是去是留,都是我的自由。即便……我喜欢你,也不认为你有权利干涉。”
这一次不是对着别人,而是对着她,说出那句众所周知的“喜欢”。
纪梦溪很坦然,望着她的时候,目光仍旧笔直坚毅。他纪梦溪这一生做什么事都是坦坦荡荡的,就连喜欢这么一个女人也是。
江南无话可说,便也没想跟他矫情。
只笑了笑:“得,我什么都不说,祝你幸福。”
转身去提车,手头的事那么多,零七杂八的,很多事情再与她无关了,的确不是她该过问的。
白子仙神色凝重的敲响总裁室的大门。
薄南风按着眉目,陷在皮椅中小瞌,听到敲门声,正了一下身姿唤进。
白子仙抱着他之前吩咐整理的资料进来。
站到办公桌前便说;“薄总,如今公司的状况很不好,甚至有些失控。几个大股东暗中手脚做得太大了,再不控制,只怕要闹出事。”
薄南风俊眉蹙紧,目光从白子仙身上收回来,去翻看桌上的资料。
厚厚的一本,从头翻到尾,一张脸阴郁得几乎不能看。
“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白子仙要说话,想了想又闭上嘴巴。
就是那个欲语还休的模样,被薄南风捕捉到。
把手中的那笔烂帐扔一边,靠到椅背上。示意她;“你想说什么?”
白子仙还是说出来:“薄总,我觉得任那几个大股东互相残杀诋毁下去,只怕会影响到您的利益。那边闹得太汹涌,已经牵涉出经济问题了,如果公方一插手……”看了薄南风一眼,没敢再说下去。
她这样也算是全说了,薄南风知道她什么意思。之前薄南风把景阳当过滤机器,替苏老爷子做了那么多事,如果公方一介入,就难免会有洞察出的可能。那些洗白的事哪一件不是违法的?如若真要查出来,不单是景阳集团,只怕连他薄南风都要再劫难逃。
而薄南风思来想去,自己不过就是一个中间环节。如果公方真有本事查出其中的涉黑案件,顺藤摸瓜,也会发现症结不在他这里,而是苏老爷子。
一刹那陷入沉思,修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叩动桌面,微许的愁眉不展。
这些天白子仙也跟着着急上火,薄南风本来对时局一时掌控很好。不过,这两天却有些失控的趋势,任谁也没想到这回几个大股东会闹得那么大,为了整惨对方,不惜揭露检举。到底是谁做的不知道,可如今公方是真的已经蠢蠢欲动了。
从景阳一路下跌,毫无起色的股市变化就能嗅出,景阳集团是遭遇危机了。
“薄总……”
薄南风一抬手,阻却她接下去的话。没抬眸,只说:“你出去吧。”
白子仙看了看他,点点头退出去。
股东内部矛盾升级,直逼不可调和的地步。如果再闹下去,而不能有效制止的话,一些无辜的股东便可向法院申请,请求景阳回收股份,撤出投资。这对于景阳当年的经济危机来说,无疑是件糟糕透顶的事。
薄南风在办公室里呆得时间太久,最后忘记时间。
直到电话响起,才仿若回神。
盯着屏幕看了会儿,是江南打来的,喉结动了动。
“宝贝儿……”
江南便问他:“你现在很忙吗?不是说晚上要去妈家,有没有时间,要是没有……”
薄南风抬腕看过时间,当即说:“有时间,在哪儿呢?我马上过去找你。”
江南正在大东门的夜市上,本来想买点儿东西带回家的,转到这条街上来了,很热闹,就下来转一转。
薄南风告诉她:“在那里等我,我过去找你。”
江南只顾着乐呵,忘记这里是闹市区,由其到了这个时候更是人来人往的,找一个并不容易,不是会合的好地方。
薄南风也没想,拿上风衣外套出了门。
江南蹲在摊子前看小金鱼的时候,薄南风打来电话。
问她:“在哪里?”
江南看了一下大体方位,告诉他:“就在老四川门口对面的金鱼摊上。”没再详细赘述,如若是宋林爱或者孙青,一下便能找到,却忘记这是薄南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