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也知道?”拓跋柔一脸惊讶,一声惊呼之后才现自己不小心透露了心中想法,不免有些赫然,“你知道,我人生地不熟,在京都又没有根基,想找一个人何苦困难,若是能找个人脉广根基深的帮手,事情会好办得多。”
说到这里,看到云微澜眼里的意味深长,怕她误会,又急急解释,“但我真没有利用你的心思,那时替你出手教训特敏也是出自本心,并非挟恩图报,只是觉得你很对我的眼,然后今日一聊,果然臭味相投……呃,性情相投……”
“噗……”云微澜见这么个爽利的人儿被逼得脸颊通红,肚子早忍得疼,这会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抬起袖子闻了闻,“公主臭就臭,可别把我扯上,我身上可香着呢。”
拓跋柔还想再解释两句,见此才知被人耍了,一拍桌子,“好啊,居然敢戏耍本公主,罚酒三杯!”
“三杯就三杯!”云微澜毫不示弱,“满上满上!”
一口气喝了三杯,亮出杯底的时候,两人相视一笑,竟是无比开怀,更为亲近。
一个为自己交到了红颜知己而感到高兴,一个为自己这么快交到一个蓝颜知己而自豪,这一来二去,也不知喝了多少酒下去。
“朋友做到这个份上,我有话也不瞒你。”拓跋柔晃着杯子里的酒,“其实我想找到我哥,并不仅仅是想让他给母妃去磕个头,而是有更重要的事。”
云微澜挑了下眉,示意她接着说。
“你知道,北漠由三大部族组成,每一大部族下面又有许多小部族,根系庞杂,关系错综复杂。在被老安平王征下之前,北漠各部间纷争不断,几个有实力有野心的部族领总想争夺汗王之位,直到归顺大魏之后,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拓跋柔语气淡淡,仿佛在说与己无关之事,“近两年,我父汗身体时好时坏,虽然严禁消息外泄,但仍然被几大部族得知,下面便又有些蠢蠢欲动。而父汗所生的几个儿子,也是各怀心思,暗中与其他部族勾连,早已暗暗起了夺位之心。一旦父汗病情危急,北漠必然大乱,这是父汗最不愿意看到了局面……”
“因此,大汗要把你哥找回去,就是想改变这种局面。”云微澜接口道,“毕竟你哥才是大汗与大妃所生的嫡子,具有继承汗位的资格,而其他侧妃所生的儿子无继承权,你哥一回去,他们争夺也无用,那么,内乱便自然平息,那些居心叵测之人也就没了兴风作浪的理由。”
“正是。”拓跋柔赞赏地望着她,“父汗怀疑当年之事是哪个部族之人所为,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才命我乔装成婢女暗中寻找,虽然难度会大一些,但隐蔽些更稳妥。”
云微澜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整件事情经过。
只是这寻人一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
京都这么大,要寻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这个人没有任何依据可循,连长相身材都无法描述,这几乎就是道无法解答的难题。
正皱眉思索间,却见拓跋柔撇了下嘴,望着窗外道:“你们大魏的女人就是矫情,来吃个饭还戴面纱,真不嫌麻烦。”
什么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拓跋柔这话便是。
大魏女子虽然不及北漠女子豪放,但也并非人人含蓄娇羞不能见人,就上次文璟当众被人抛肚兜就可以看出来,京都的女子是有多豪迈了。
正想着反驳两句,在目光落在楼下刚从马车下来正打算进聚味楼的那个身影时,云微澜蓦地眸子一眯,眸光顿时变得锐利。
这身形,可眼熟得很。
哪怕特意换了衣装,没有那几朵标志性的金莲,并蒙了面纱,所乘的也不是那辆晃瞎人眼的镶金马车,她仍一眼辨认出那人的身份。
慕容丹!
昨晚刚刚被皇帝下了禁足令,今早又向皇帝请求和亲的慕容丹。
可是,一个明明应该待在宫中的人,现在却公然违反了皇命,出现在了这里,到底是她太过胆大妄为,还是皇帝只是走个形式,做个场面给她看而已?
“你认识?”拓跋柔回过头来,便看到她神色不对。
“认识。”云微澜唇角微勾,一字一句道,“就算换了张皮也认识。”
拓跋柔听着这话的味儿不对,起了八卦之心,“怎地,你俩有过节?不对,怎么说你也是个男人,还是驸马,犯得着跟一个女人有过节么……”
她拿手里的筷子敲敲额头,乌溜溜的眼睛斜睨着她,“难不成,你俩是对怨偶?你喜欢她,她不喜欢你,或者她喜欢你,你不喜欢她……”
“得得得……”云微澜受不了地竖手投降,“还怨偶,别恶心我了成么?你是想让我把刚才喝下去的酒都吐出来?”
“咦,那这么说,你们还真是有过节了?”拓跋柔神经粗归粗,但眼力不错,“你跟一个女人能有什么过节?被她打过?骂过?泼过脏水?羞辱过?……不像啊,那女人看着挺淑女的……”
“收起你的想像力。”云微澜头疼,揉着太阳穴走到门边稍稍开了条门缝。
慕容丹在同样蒙了面纱的白烟陪伴下,由小二引着上了二楼,走进了她们隔壁的房间。
云微澜合上门,摸着下巴思索,看样子,这慕容丹分明是偷偷出的宫,并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身份和行踪,那么,究竟是什么事让她不顾皇帝禁令一定要走这一趟?
然而,在半个时辰之后,等到她看到独自一人前来并且进入了隔壁房间的那苏之后,她便悟了。
原来是有人等不及要见心上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