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铁骨铮铮的男儿长跪不起,泪洒黄土,是为他们主帅的永逝,也是为彼此之间的永离。
身为文家军的一员,他们早已将这支军队当作自己的家,将老安平王当作这个家的主心骨,解散他们,便是硬生生将他们血肉分离,岂能不痛!
这流的哪里是泪,分明是血。
“文家老祖宗,是个明白人。”云微澜低低地道。
这位老人很明白,文家军不解散,早晚会成为有些人心头上的一根刺,不拔不快。
与其到时候让人来拔,不如自己先拔去,痛虽痛了些,可到底伤口小,愈合也快,不会伤及根本。
或许,正因为如此,才有了如今不问朝事悠然度日的文璟,虽未能有如他父亲那般的彪炳功勋,但至少能保全他想保护的人,这就够了。
“那位老祖宗,确实是有卓识远见之人。”许承玉微微笑了笑,似想起一些什么,“文家数代为将,娶的女子亦多彪悍。听说这位老祖宗早年出身草莽,是一名占山为王的山大王之女。有一年安平王的祖父奉命剿匪,两人头一回见面便打得不可开交,谁看谁都不顺眼。谁知世事难料,这两人不打不相识,一来二去地竟打出了感情来,最后,山大王的千金嫁入了将门,一代大将成了山大王的女婿,你说,这段往事是不是很奇妙?”
“谁说不是呢。”云微澜也听得面露微笑,想不到竟还有这样一段趣事,心中沉郁消散了些。
这位老祖宗,想必是个有意思的人,她还真想见一见。
许承玉感觉到她心境的变化,眸光越柔和,“要说往事,其实还有一桩。”
云微澜看向他,待他说下去。
“这是关于咱们现在这位太子的。”许承玉道,“云天暮之女……也就是当时云家刚出生不久的云家小主满月时,为显皇恩,皇后曾亲临云家,对尚在襁褓中的云家小主赞口不绝,明言提出要与太子结对,若非后来不曾生谋逆之事,这位小主便会成为如今的太子妃。”
“是么?”云微澜未曾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出,“这么说来,云家谋逆之事若是真,那么,云家那位家主的野心着实不小。”
连国丈的身份都不放在眼里,能满足其野心的就只能是皇帝之位了。
许承玉笑了笑。
当年之事到底如何,谁又能知道呢?
虽然心中有疑,但云天暮亲手用毒箭射杀文承焕之事作不了假,他之所以不信云天暮会谋逆,恐怕只是不愿意年幼时竖立的信念坍塌吧。
“许大人!”走道上,忽有人急步走来,“许大人,您在吗?”
许承玉倏地站起,神情一下子变得肃然,大步往牢房外走去,“是验尸结果出来了。”
云微澜闻言,随即站了起来。
“许大人。”数人从转角处拐了进来,身上还穿着来不及脱下的验尸罩衣,一见到许承玉便快步上前,递上一份报告,“这是验尸结果,请您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