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韩七的私心,他想把顾神医留在阿瑶身边。可那倔老头说什么也不肯照顾阿瑶生产,还说他儿子顾生医术足够。
韩七想起来都叹气,“顾老头不在你身边,我这心里……”
姬瑶伸手堵了他的嘴,脉脉注视他,他的眉眼杀伐气越来越重,长相还是那副长相,人却不是她最初见的模样。
“我会好好养身体,但凡是个女人都要生儿育女,别人怎样我也不差,放心吧!”她宽慰他。
韩七眼眸深深,他这一走再是没时候,能不能赶在阿瑶生产前回来自己都说不准。他亏欠她的。
知他心中所想,姬瑶默默摇头,她早知他不是池中物,也没想过把他拘在身边。
“阿兄来信为你改名取字,音同字不同,你仍叫韩戚,字季望,望你别辜负他的一片苦心安排。他还说不会离开长安,让我们别为他担心,他自有法子和萧氏周旋。”
姬瑶说着话,把一个打了络子的狮虎兽系到韩七腰间,这是她父亲的遗物,也是她手里仅存为数不多的几件旧物。
韩七扣住她的手,把人拉进怀里。绵绵夏日里,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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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七出征那日,姬瑶亲往城楼相送,城外旌旗烈烈,铁骑黑甲,军士如海从城门处至直山脚下,她的韩七立在人群最前列,身披甲胄,威威如山。
她对他挥着帕子。
韩七上马前也看向妻子站的方向,一袭红妆与鱼肚白的天空相辉映煞是好看。
“出征!”他一声令下,军旗挥舞,数万大军依令开拔,队列不乱分毫。
姬瑶注视着韩七消失在视线中,才带着人回府,一进门便收到许多拜贴。
她歪在枕上养精神,只让阿绣挑紧要的先读。
“城南王氏,以前中书令的长孙媳想请大娘子过府做客。”
阿绣再挑下一张,“国子监祭酒张家,当家夫人想来亲自拜访你。”
读了大半天,她可是看出明堂,以前这些人明明不想和韩七有关系,上回赏花宴可是没给姬瑶面子,十个权贵有九个未到,来的全是些低末小官吏之家。
突然间风向变了,阿绣奇怪。
姬瑶冷哼一声:“还不是因为白家。”
白家的事是个机会,韩七撵走他们,借机向城里城外怀有二心的人宣告,想走可以,留下身家他放他们离开。
笑话,舍弃田产宅院谁还愿意离开,这里又不是成天喊着打打杀杀。刘守备治下的洛阳城慢慢有些繁荣气象,聚焦着南来北往的商贩。韩七治军又严明,从不见城中有兵痞滋事捣乱。好多人也不是非走不可,更何况长安城并不安宁,听说光萧氏自个窝里斗不清楚,更别说还有皇族、旧老们,去了那边谁也保证不了比现在过得好。
他们见风使舵想靠上来,姬瑶却要冷一冷这些人,吩咐阿绣:“你明天起亲自去各府里跑一趟,直说我身子不方便,懒散见客,若精神得济肯定会请大家来韩府小聚。不光你去,让白家姐姐陪着,两个人有个照应。”
阿秀抿嘴笑了。
姬瑶也是在借机表达一种态度,洛阳城里她说了算,她想见谁又不想见谁,别人可左右不了。
就像韩府的选址靠近禁宫,原来本是一位老尚书的府邸,可那家彻底的没落了,洛阳兵变之后连个看宅子的老仆也逃了。
刘守备挑中这所宅子也是看中它四通八达,门庭开阔,位于城中心含着八方来贺的隐义。他拿一座院子为韩七添势,韩七身后有几万兵力为他和姬瑶撑腰,让姬瑶在洛阳城说一不二。
如今这座宅院里里外外驻扎着二百人,全是韩七从盐帮里带出来的心腹,直把韩府围成铁桶一般,他的心思也不言而喻。
姬瑶捂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他不在,她在能替他守住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