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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分离

站在廷尉府衙的院子抬头看过去,只能看到四四方方的一片天空,天空里只有阴沉沉的云层好像要压到头顶上边来,偶尔还能见到一只飞鸟,孤独的从空中掠过,很快就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天际。

慕媛小小的身子陷在人群里,周围全都是刺史府的年轻女眷,两日的囚车生涯让她们疲惫不堪,大部分人已经受不了累坐在了地上,完全不顾地面上还有着厚厚的积雪。她们虽没精打采,可眉目间却没有了那日的惊慌神色,因为从押送的军士口里得知,她们只是会被分配给勋贵们为奴而已,至少性命无碍。慕媛的眼神轻蔑的扫过那些人的面孔,才出来两日,她们就已经不把她当成小姐看待了,除了忠心的春杏。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的那件鲜红色的小棉袄已经出现了褶皱,而且腋下那地方已经在囚车上被刮破了一大块,就像一个人张大了嘴巴般难看,里边露出了洁白的棉絮。她的头发两日没有梳过了,零乱不堪,她仿佛都能感觉到头发里边有什么东西在爬似的,一副沉重的脚链将她牢牢的缚住,让她动弹不得,可慕媛的精神却仍然很好,睁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冷冷的看向那阴云密布的天空。

“小姐。”春杏用手碰了碰她,颤抖着递给她半个干硬的馒头:“你吃点东西罢。”

慕媛低头看了看那个馒头,上边有一排牙齿印子,这分明是春杏怕她没有吃饱,把自己的早饭节留了一半下来给她,慕媛心里一热,将那个馒头推了回去:“春杏,我不饿,你吃罢,你年纪比我大,食量也大些,可别饿了自己。”

“小姐,你今日早晨都没吃什么。”春杏眼泪汪汪的看着她,手心里托着那半个馒头不肯缩回来:“春杏就是怕你饿,才把这半个馒头留下来,你多多少少得吃点,这样才会有力气。”这时旁边伸出一只手,飞快的将馒头夺了过去塞进了嘴里狼吞虎咽起来,慕媛定睛一看,却是府里头管事的女儿,就见她将头缩到两个肩膀之间,腮帮子鼓成一个圆球,嘴巴不停的艰难蠕动着。

“春桃,你怎么能把馒头抢了去!”春杏气得脸颊涨得通红:“难道出了府你就忘了身份不成?这是我留给小姐的食物,她年纪小,要多吃点好长身体。”

春桃没有答话,只顾从地上抓起一把雪往嘴巴里塞去,显见得是那馒头太干太硬,噎在喉咙里一时难以吞下去,又没有水就着喝,所以干脆就用雪水解决了。慕媛见那雪地已经被人踏成了灰褐色,差不多都成了泥浆,可春桃还是这样不顾一切的吞了下去,可见她是饿得狠了,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去不再看她,却只听到春桃在含含糊糊的嘟囔着:“出了府?现在难道还有什么刺史府不成?她原来是府里头的小姐,我们是奴婢,自然要好生供着她,可现在大家的身份还不是一样?还提什么身份!”

春桃的话传入慕媛的耳朵,只刺得她心里一阵疼痛,环视四顾,周围全是冷漠的看着她的人,没有谁站起来为她说一句话,只有春杏瞪着眼睛看着春桃,气得说不出话来。是,自己已经不是刺史府的小姐,她的父亲母亲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她只是一个低贱的囚犯,正等待着不可预知的发配。

门口传来橐橐的脚步声,院子里的女眷们都把头转过去,就看见中常侍那颜带着一队官兵走了进来。他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个子不是很高,皮肤白净,脸上没有一根胡须,头戴一顶无翅勒带乌纱帽,身上穿着深绿色的常服,一路目中无人的走到了屋子里头坐下,旁边有小吏殷勤的奉上一杯热茶。

“唔,现在就开始罢。”那颜朝旁边的一个小内侍呶呶嘴:“都接了哪些大人的条子?”

旁边那个穿着深褐色衣裳的小内侍走上前一步,拿出一个盘子,上边乱七八糟堆着一些纸条儿:“师父,这次来要人的颇多,都有八家呢。”

那颜眯了眯眼睛道:“都哪八家?按照官阶排好,随意点着送过去便是了。”他往院子里的女眷们身上扫视了下,见到一个鲜红色的身影,小小的个头陷在那一堆女眷中显得很是扎眼。那颜突然莫名兴奋起来,指着那个身影用尖细的嗓音道:“将慕朗的女儿送进宫去做宫奴,其余的你便看着分罢,今日师父高兴,赏你点碎银子花花。”

小内侍顺着那颜的视线看过去,便看到慕媛那小小的身子倔强的站在那里,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他,看得他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师父,这孩子也忒小了些罢?这么小年纪进宫做宫奴的,也就只有半年前中书侍郎家那个女儿,但也要比她要大上一岁多……”

饶有兴趣的看着慕媛那倔强的神色,那颜阴测测的笑了起来,那笑声在那光线阴暗的房间里回荡着,而且有着尖细的尾音,似乎凌厉得要刺破人的耳膜,让人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小姑娘一直那么仇恨的看着我,我便要让她知道惹恼我那颜的后果。将她送进宫里做宫奴,而且要让她一辈子做那低贱的宫奴,永世不得翻身!”

小内侍低着头恭顺的应答了一句:“师父,那我便先叫人将她送进宫去。”

那颜满意的点了点头,细长的眼睛向站在院子中央的慕媛望了过去,唇边的笑容怎么样也掩饰不了,脸上施的白色薄粉也有些簌簌的掉落下来:“去罢,你今日便学着怎么样处置罪囚,完了师父来看看你分配得可到位。”

两个如狼似虎的军士冲了上来拉住慕媛的胳膊便往外边拖,她没有防备,陡然摔倒在了地上,那两人没有半分怜惜,继续拽着她的胳膊往外边拖了过去,她小小的身子在雪地上擦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露出了地上黑色的泥淖。

春杏见慕媛被拖走,异常着急,扑了过去捉住了一个军士的手苦苦哀求:“军爷,你要把我们家小姐带到哪里去?求求你们,让我也一起跟着去罢!”

那军士不耐烦的甩掉春杏的手,抬起脚来便把她踹到了雪地里:“这里还有什么小姐不小姐?她是去做奴婢的,难道一个奴婢还要有人服侍不成?真是痴人说梦!”

春杏被一脚踢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眼前已经不见了慕媛的身影,她伏在雪地上,脸上沾满了雪水与泥浆,和她的眼泪混在了一处,已经不知道哪些是她的眼泪,哪些是融化的冰雪。

那颜颇有兴趣的看着春杏半跪在地上哀哀哭泣,举起一只手来伸出了一只手指头,指甲上边玉白色的亮光油彩在灰暗的屋子里划出一条晶莹的弧线:“那个丫头,送到我府上去,我就喜欢这样忠心的。”

小内侍听了这话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他知道师父的怪癖,虽然那颜已是阉人,但他一直想证明着自己还有那种能力。暗地里那颜曾吃过不少虎鞭鹿鞭,他也曾听他说过梦话,想要多吃些那样的东西,自己kua下的东西就能重新长出来。那颜的府里有不少美貌的女子,都是供那颜用角先生或者其余yin器来玩弄的,有时候他甚至叫府里的家仆当众和那些女子交gou以满足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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