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斑仿佛在一瞬间冒了出来,一块一块显露在他又干又皱的脸皮上。
短短几个月,一个风光无限的上市公司董事长成了如今的阶下囚,并且,毫无生气。
当仿佛已经对生命绝望了的窦世荣在看见旁听席一位同样被警察控制着的青年男子时,他的那双浑浊的眼睛突然迸出灼人的光芒来。
“永长——”
窦世荣嘴唇嗫喏,刚出声音就被几个警察狠狠扭了一下手臂,“安静!”
直到此时,窦世荣才终于知道,那个被他早早送往国外的儿子已经被警察找了回来,如同他的父亲一样,被关在了暗无天日的牢笼里。
“儿子!”窦世荣骤然反抗,眼中的光亮如同汹汹燃烧的火焰。
几个警察早有准备,大力摁住他的肩膀,将他牢牢钉定在被告席上。
窦世荣吃痛,身体“嘣”的一声瘫坐到椅子上,他的上半个身子却依然朝着窦永长的方向巴望着。“儿子!”
最终,窦世荣被几双手固定着头部,肩部,无法动弹。
冗长的辩论之后,判处结果终于宣布。
窦世荣因经济犯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几个警察押着窦世荣一步一步走出法庭,在这个过程中,窦世荣一直扭着身子,深深看向他的儿子。
悲怆,无奈,懊悔,与爱。
窦世荣知道,吸毒,嫖娼,强奸未成年,醉酒使人重伤的儿子的刑法,将会比他更重。
窦世荣的判决结果下来时,许锦逸和乔条天正在杨母坟前悼念。
杨书林,以植物人状态存活一百一十七天,终于在半个月前醒来。
或许是因为他强硬的身体素质,或许是因为许锦逸医术和内力的结合,杨书林恢复极快,醒来三天已经记起了大半往事。
杨翰林试探着将杨母死亡的真相告诉给了杨书林。
知道母亲是因他去世后,杨书林趴在杨翰林埋葬母亲的那块郊外的土地上嚎啕大哭。
按照杨母的遗愿,杨翰林和杨书林找了个适当的日子,将杨母迁至农村老家,与死去多年的杨父合葬。
当年8月下旬,杨书林被许锦逸送往顺城市第一中学,经历过社会的打磨,杨书林反而更能沉得下心,为了心中的大学梦,杨书林与小他三四岁的同学们一起奋斗,成绩日益上升,并于三年后顺利考入坐落于顺城市的一座重点本科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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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顺城市仅仅建立四年就升至业界龙头的锦翰有限公司。
乔天径直进入锦翰总裁专用电梯。
“王姐,那是谁啊,他怎么能进我们杨总的电梯?”新开的前台小妹一脸控诉,指着已经没有人影的电梯门问道。
姓王的前台赶紧嘘了一声,将新来前台小妹举着的手臂拉下来,“那是乔先生,咱们杨总的朋友,以后你见了乔先生之后把他当成咱们杨总就行了。”
前台小妹捂住胸口,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跑上前把那位乔先生拦下来。
总裁办公室前,乔天推门而进,他的宝儿正端坐在办公椅上,眼帘微垂,薄唇紧抿,手中纯黑色的钢笔轻快滑动,在桌上摊开的文件上写着批注。
尽管已经看过无数次,乔天依旧看呆。
听见动静,许锦逸抬起头,唇瓣微扬,“来了?”
乔天嗯了一声,大步走到许锦逸旁边,捧起他的脸蛋在许锦逸的眉心轻轻一吻。
许锦逸笑着在乔天嘴角回以一啄。
“窦永长死了,窦世荣中风了。”
当年窦世荣在公司被调查科警察带走之后,公安局又在随后得到群众举报,将远在M国的窦永长抓捕归案。
窦世荣商业犯罪一案判决后,随之而来的就是窦永长吸毒嫖娼强奸醉酒伤人的一案的开庭。
最后父子俩先后入狱。
窦永长锦衣玉食长大,难以忍受监狱简陋的条件,曾数次尝试逃狱,后未果。四年后,与窦永长同监室的狱霸蛊惑数十人杀害数名狱警逃狱,被尽数枪杀,窦永长赫然在列。
听到消息的窦世荣当场昏迷,被狱医诊断为中风。
许锦逸将这个消息给杨书林后,与乔天对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