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珺在门口耐心地等着,只听着里面传来卫兵的汇报声,然后就是赵元大叫道:“好了,好了,升官发财的机会来了!都别赌了,张二狗,给老子穿上盔甲,那副轻的!”
他等了大概半刻钟,那个卫兵走了出来,说道:“大帅命你进去!”
周珺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束,撩开皮帘,昂然走进大帐。
“哎呀,哎呀,让周小兄弟等了这么久,真是失礼啊!”
赵元指挥使今天似乎显得格外的兴奋,他脸色潮红,语气激动,好像升官发财就在眼前。周珺完全能够理解他的这种想法,魏忠贤倒台之后必然要留下一个权力真空,这个真空不留给像赵元这样的聪明人还留给谁呢?
这是他升官发财的仪仗,能够干到正二品的都不是笨蛋,自然不会错过。
赵元身材并不强壮,虽然山文甲这样的盔甲重量并不高,但是他似乎也不愿意穿。他今天穿的是一件蒙古式的长对襟铠甲,这种铠甲前面是密密麻麻编制的小铁环,可以抵挡戳刺和砍伤,但是防御效果并不很好,只是胜在轻便省力,他的双臂上还系着轻便的蒙古式铁披膊,这让他看起来不像个大明将军反倒像蒙古将领了。
“周兄弟,这次柳公子可真是一举成名天下知了啊,我听手下说,这南京城里到处都在传柳公子上书皇上,请求诛杀魏忠贤的奏折,写的真是好啊!”赵元顿了顿,还想再找出些词汇来形容这篇文章的好处,但是他似乎已经用完了自己的所有知识储备,所以只好尴尬地说:“我是个老粗,说不出来有多好,但是这个既然整个南京都说好,那就肯定是好!”
他想了一想,似乎觉得这样拉关系效果不大好,因此又接着说道:“这柳公子眼看就是要大用的了,咱们俩投缘得很,以后也得多亲近亲近。”
周珺听了这话不禁有些好笑,他和这个赵元指挥使说过的话一共不超过十句,哪里说得上投缘了?而且他一个堂堂正二品的武将,竟然和自己称兄道弟,也不怕丢了朝廷的体面?不过他现在也是洞悉人情的了,人敬自己一尺,自己当然要敬人一丈,所以也笑道:“学生哪里敢和大帅称兄道弟?这岂不是乱了辈分?但是大帅如此抬爱,学生若是不接受那就是不识抬举,日后若有什么吩咐,还请大帅不要客气,学生定当效犬马之劳!”
赵元一听这话立刻眉开眼笑,他试探着问道:“周兄弟,眼看这柳公子名满天下,他若是去科举,若中不了一甲那主考官也得引咎辞职了,而这一旦中进士,眼看这几年之内就是要么外放一省封疆,要么进入六部,前程无量啊!不知道柳公子对兄弟我是怎么说的?”
周珺意识到这是赵元在问如何宣传赵元了,眼下济民社掌握了几乎整个南直隶地区的舆论宣传,利用苏州发达的印刷业进行的报纸宣传也搞得如火如荼,若是用报纸夸赞赵元是倒阉先锋,这个赵元就很有可能凭借这个功劳升任一省总兵的。
想到这里,周珺笑了一笑:“师尊对于大帅向来是赞不绝口的,连连说若不是大帅带着兵马守护士子生员们,哪里能有今天的胜利?可以说,对于倒阉大业,大帅可以说是居功至伟!”
赵元一听这话,一张老脸笑得好像春花绽放:“哪里,哪里,若不是柳公子大才,我也就只能在兵营里面练兵了,哪有这个机会啊!”
“不过,”周珺迟疑了一下,说道:“眼下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大帅襄助,若是大帅不愿意援手,只怕这为山九仞功亏一篑,生员们会对大帅不满啊。”
赵元一听这话,连忙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只要是倒阉大事,那就是我的事,我一定鼎力相助,决不推辞!”
“好!”周珺一拍手,“学生一向说大帅是最讲义气、最忠义无双的了!眼下士子们已经在聚宝门列队,我们要攻入南京城,千刀万剐王在晋,却害怕这守兵阻碍,说不得要请大帅派兵守卫一下了!”
“我道是什么事!”赵元一听这事,立刻大包大揽地说:“我这就点起兵马,咱们即刻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