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一闲不知道向宇隆和拂川急匆匆地前往沐月城所为何事,这个夜晚,镇子上的热闹和他们三人之间的沉默格格不入。拂川和向宇隆用过晚膳,姜一闲也在边上啃完了一个大馒头。
她啃馒头啃得很香,试想,一个人连着吃了那么多天的鸟蛋,再换个新鲜的食物吃吃,就算是再普通无华的食物,也能被想象成是山珍海味。
向宇隆对姜一闲的来历好奇的很,他一边索然无味地嚼着口中的饭菜,一边朝着姜一闲投去小心翼翼探视的目光,心想,黑风何时变成小气之人了,这姜芒连一块馒头都吃得那么香甜,不知是多久没有吃到过这东西了。向宇隆不由得怀疑那馒头是一块大盘鸡。
拂川的眉毛不禁抖动几下,向宇隆的所有神态没能逃过她的眼睛。合该是姜芒引起了向宇隆的注意,如此一来,许多事情,拂川免不得要多留几个心眼。
从窗户吹进来一丝冷风,窗户边上摆了一个花瓶,花瓶中插着几根歪歪斜斜慵懒摆放的假花。姜一闲去窗棂边把向宇隆和拂川的鞋子取了下来,两人此时穿着客栈供的布鞋,晚上索性也不会换回自己来时的鞋了。把他们二人的鞋放好后,她走出房间,找店小二办些事情。
客栈里还有好几桌客人,喝酒的喝酒,吃饭的吃饭。不乏有划拳取胜,大声闲谈之人。
姜一闲只手扶着楼梯旁的木桩发呆,空气中传来两人对话的声音,她不由得多留心了一些。
因为他们谈论的是,宫闱皇庭中的流言闲事。
“二哥,你知不知道,当朝皇帝,也如你这般,是个痴情种呢!”
被人唤作二哥的男人嗓音要比先前的那位粗而沉稳一些,他问道:“哦?四弟因何认为?”
“二哥您是嫂子回趟娘家就茶不思饭不想的,除了这美酒佳酿,啥也入不了眼。皇帝陛下啊……在他心爱的女人死后,他给追封了一个皇后之位。你说多可惜,给一个死去的女子皇后的名号,这不得让多少权贵家的女儿扑个一场空……”
那位二哥把自家四弟狠狠地敲了一记,小声叮嘱:“这里不比家中,你说话可得小心点!”
姜一闲顿时腿软,她将将扶住木桩,才稳住脚跟。追加皇后?这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不知道。可这对闻人御来说意味着什么,姜一闲还算清楚。
政治联姻历史上不少见,皇后的人选非显达权臣背景下的女人莫属,姜一闲本是一介草民,若非兄长的假身份,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和皇室有任何情感上的牵连,闻人御竟然把皇后之位留给她,她何德何能,况且,是已经“死去”的她?
向宇隆不知道姜一闲在屋外干些什么,她出去至少有半柱香的时间了。他不耐烦地朝外喊了一声:“阿芒,你在做什么?还不回来伺候本公子穿鞋?”他顾自喊完,又觉得对姜一闲太过残忍,便低下头,支支吾吾着像是自言自语:“罢了罢了,本公子自己穿鞋……”
然而姜一闲没有动静。
拂川凭借着上好的视力,看到姜一闲孤清无助的背影。拂川对向宇隆道:“公子,天色不早了,明天还要继续赶路,公子就先回去休息吧,拂川去提醒一下姜芒姑娘便可。”
向宇隆去了自己的房间,拂川姜一闲共处一室,拂川看着姜一闲上下忙碌的身影,没有说话。
姜一闲花了不少时间来平复心情,手中有些活儿容易分散注意力,因此她觉得忙忙碌碌还挺好的,自己不至于会有闲时来想起一些不快活的事情。她嘴角渐渐露出一丝宽慰的微笑,恰逢店小二拿来两床被褥——她决定把桌子草草地做成一张简易床铺。
冬日的棉被总是厚重而温暖的,她一人奋力把被褥撑开,觉得只身力量有些单薄时,一只纤细但不算精致的手伸了过来,抓住被子的一脚。
姜一闲投去目光,和拂川冷不防地对视。拂川的目光是没有敌意的,姜一闲看得明白。姜一闲眨眨眼,继而舒展了眉头继续忙手中的事。
拂川帮衬着她,嘴上似是漫不经心地说起:“姜姑娘,你的真名不叫姜芒吧?”
姜一闲心中一惊,面上故作镇定,声音平稳得出奇:“拂川姑娘何出此言?”
拂川笑道:“我不过也是猜测罢了,毕竟姜姑娘对‘姜芒’二子不甚敏感,我常常唤你‘姜芒’,不仅如此,公子唤你‘阿芒’时,你皆没有反应。”
“啊……可能是我这些天心事太多,没有注意到你唤我。”姜一闲垂下眼帘,手上勤快更多。
拂川眼里写着不信,却也不想跟姜一闲再争论太多。
姜一闲感受到了拂川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