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顶上的兵也挑了一下自己的军帽,傻呵呵地跟着笑。
排成一排的乘客也都出低低的笑声。
都是在这一带常走的人,彼此就算不认识,至少也算是脸儿熟,经过了残酷的战争以后,很多人都累了,无论士兵还是平民,都失去了最初的敌意和杀气,在互相没有影响各自生活的情况下,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也就再平常不过。
正在检查证件的人没有笑,他有着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暗金色的头根根竖立,脸上的沟壑好像刀削斧凿,显示着他非同一般的决心和毅力。
眼底黑白分明,表明他今晚即没有酗酒,休息的也很好,而且他检查证件的时候一丝不苟。
这个人才是该让乘客们紧张的,因为他不是很懂得变通,另外,战争也摧毁了他最起码的人性,当他拔出手枪的时候,意味着他有很大的可能会扣动扳机,带走一条生命。
“你的证件,女士,”他走到一个人的面前。
女人把早就准备好的证件递给他。
“萨沙?”鹰隼一样的男人抬起头,用冰冷的眼睛看着她,“男人的名字,这位女士,你的爸爸给你起了个男人的名字吗?”
“是的,长官,”萨沙有点儿紧张地看着他,“他希望我可以像个男人一样坚强,这样才能在战乱的时候活下去。”
“家在哪里?”
笑的差不多的两名士兵其中一个走过来,他拔下枪上的刺刀,装回到背包里,“谢尔盖,你在怀疑她什么吗?”
“一个女人的证件写了个男人的名字,”谢尔盖把证件递给他,“我怀疑这证件是伪造的,再问一遍,女士,家在哪里?”
“戈代奇,长官,”萨沙开始抖,“因为找不到工作,去了索菲亚。”
“转过去!”谢尔盖命令道,“双手撑在车厢上,弓起身体,我要搜身!”
“可是长官——”萨沙想争辩什么。
谢尔盖手往腰上的枪套摸,一边的战友连忙摁住他,“谢尔盖,不用这么仔细,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瞧,这不是有钱嘛,我们只要收钱就行了,干嘛一定要管证件真假呢?”
“米洛,把手拿开!”谢尔盖瞪着他,“万一她是间谍怎么办?”
米洛笑了,“哦得了吧,谢尔盖,哪里有什么间谍啊?战争早结束了,还记得吗?放松一点儿……”
两人还在争论的时候,谢廖沙从卡车后面探出头来瞥了一眼,本想不管的,可是马上,他就看到了正背过身,手支在车厢上的萨沙,连忙走过去。
“嗨!”他大叫了一声,“你们搞什么!让老百姓看我们的笑话吗?”
两个还在争论的士兵停止了,一齐立正。
“谢廖沙——”萨沙连忙叫了一声。
“萨沙?”谢廖沙“惊讶”地看着她,“你要回家吗?”
“去探亲,”萨沙的声音还有点儿抖,“我在索菲亚找了份工作,生活还过得去,就回来看看妈妈,娜塔莎婶婶还好吗?”
“还是老样子,”谢廖沙看着谢尔盖,“这是我家的老邻居,也是我战友的老婆,哦对了,我的战友——古德尔曼.富拉基米尔,战死在独立战争的最后一场战斗中,我为她担保,她没有问题,可以吗?”
“可以,长官!”谢尔盖努着嘴,看起来这虽然不符合他的原则,可是他服从命令。
“继续你的工作吧,”谢廖沙拽过萨沙的手,“我们去那边聊聊。”
两个人走到卡车后面,谢廖沙看了一眼还在汽车边检查乘客的士兵,回过头,脸色都变了,“你疯了吗,萨沙?不到一个月你都回来两趟了?探亲这种借口可说不过去,除非你有一份过得去的工作。”
“我有,”萨沙压低声音,“这里方便吗?”
“可以——”
谢廖沙的话音刚落,萨沙就撩起裙子。
谢廖沙连忙把头扭过去。
过了一会儿,萨沙从大腿内侧贴着的一个布包里拿出一部卫星电话,塞到他的手里。
“这是——”谢廖沙蒙了。
“会有人联系你,”萨沙把冼周交待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他,“它不会响,也不会震动,不定时检查一下就行,等上面来信息有人想要货的时候,你得把那个盒子弄出来,或者把位置过去就好,十万美元,我只要一万,行吗?”
“这——”谢廖沙犹豫着。
萨沙急了,“谢廖沙,别犹豫了!你真的想在这里浪费你一辈子吗?你不会以为他们会给你养老金吧?等你没有用了,他们一样会赶你出来,到时候你还能有什么?这不再是为了国家,我们得为自己打算!”
“好吧,”谢廖沙把电话放回到自己的战术背心夹层,“史坦格今天把他的卫队全带走了,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要是为了那个盒子,哦——你快走吧,我会尽力的!”
谢尔盖已经检查完了证件,另外三个士兵也没什么现,所以他正朝着卡车这边走,看样子是想询问这位巡查长先生有没有别的指示。
谢尔盖牵着萨沙的手,从卡车后面走出来,面带笑容地拥抱了萨沙一下,“能再见到你真好,萨沙,上车吧,等我放假了就回家去看你。”
“好的,”萨沙也带着同样的笑容,转过身,与谢尔盖擦身而过。
谢尔盖还是有些怀疑地看着萨沙的背影。
谢廖沙走近,“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长官,”谢尔盖立正,“都没有问题。”
“那就放他们走吧,”谢廖沙拍拍他的肩膀,“放轻松一点儿,谢尔盖,现在不是在战争时期,这些人是我们的收入来源之一,每一个月办一次证件,就要花五美元,在我们的防区内有差不多21万常住人口,还有流动于此的商贩要交税,如果每辆车都像你这么查的化,我想我们的财政收入会很成问题的,而史坦格上校是非常不希望这种事生的,所以才会有我,作为一个巡查长,经常在哨所执行不定期的巡查任务。”
“明白了,长官!”
长途汽车开过了哨卡。
谢廖沙招呼一声,“来吃炖兔肉吧!吃完夜宵,我们留下一个哨兵,就可以休息了,不会再有别的车来了。”
“哦——太好了,真是累死了!”
“这鬼天气,真是要命……”
底下的士兵抱怨着。
距此三点钟方向,五百多米外的树上。
一条蝰蛇游走在树枝之间。
突然,它立起三角形的头,警惕地吐着信子,扬起脑袋,正打算朝着什么起攻击的时候——
一股白气已经扑面而来。
“咔……”
看起来与雾气无异的白气喷到蛇头的时候,却很快就在上面结了一层冰壳,然后迅速漫延全身。
一只涂着迷彩的手从一堆树枝中间伸出来,轻轻地弹了一下。
裹着白色冰晶的蛇从树枝上跌下。
“啪——”
蛇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冼周满脸迷彩的脑袋从树枝里探出来,他放下手里的望远镜,看了一眼手腕上的gps定位追踪器,看着那已经一动不动有一会儿的信号,咧嘴无声地笑了笑,森冷的白牙在黑夜里是那么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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