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山林里鬼哭狼嚎般的嘶叫声在耳边呼啸刮过。
竖着军大衣衣领的加德满见他来了,便上前一步,行了个军礼,“报告上将,成桓中将等人都到了。”
幽亮月光下,黑色披风呼啦一下抖开,紧接着冷光铁面具也随即摘下,脸上弯曲可怖的疤痕像一层薄薄的脆纸般,撕拉间便褪了下来,露出那张俊美又不失英气的脸庞。
成桓走上去,行了个军礼,道:“我们的特工已经在时川霖城堡里搜索了好几遍,还是没有找到上将说的那枚挂坠,会不会是已经被时川霖等人拿走了?”
费里维接过加德满递来的军大衣,边穿边沉稳地道:“不会,如果时川霖捡到了我的挂坠,肯定已经发现我们的动机,他不会还将亲儿子许配给我。”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所有证据都藏在那枚挂坠里,要不要还让特工再在城堡周围进行地毯式搜索?”
费里维沉默了会,道:“这次是我失策了,挂坠的遗失导致我们的计划不能顺利进行,接下来,我们要格外小心行事,敌不动我不动,绝不能再被时川霖发现破碇。”
成桓点了点头,接着又叹了口气,道:“也不能怪上将,都是时川霖那只老狐狸太过狡猾,那枚挂坠我会再派人去找,但有一事我不明白,为什么上将要答应时川霖的婚事,刚刚走失了一个时灿,现在又送上一个时安臣,这明摆着是时川霖的又一计,上将为何还要同意大婚?”
费里维淡淡地笑了笑,“因为这样才不会引起那只老狐狸的怀疑,我在他眼里就是个好色多情的年轻人,当然要顺他的意,不然怎么让那只老狐狸放心把亲儿子交给我?”
“难道上将就不怕时安臣再搞鬼?”成桓不解地问。
“他要搞鬼就最好,我就等着他出手。”费里维墨眸微眯,轻轻弧起唇角,道:“只要他一出手,我就有理由逮捕他,他一倒,必然连着时川霖一伙人一起倒。”
成桓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上将不怕时安臣使诈吗?听说,他也像时灿一样会制香术,杀人于无形中,这人的阴险之心可不能小看。”
说到这,加德满插上一句:“这几天我也发现时安臣经常在自己院里种些盆裁香树,暗暗制香枝,上将要不要对他格外留心些?”
费里维手一挥,冷笑道:“不要打草惊蛇,他要制香就让他制,反正他的院落我是不会踏进去。”
“上将,时灿的事就这样过去了?时川霖对外说时灿是陪母亲暂时出外小住,可这不告而别的理由的也太牵强了吧,上将,我们要不要搜索这人的踪迹?”成桓不放心地问。
费里维轻轻一笑,墨眸闪过一道晶亮,“不必了,我知道他在哪,你们就好好盯着时川霖,看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说到这里,费里维又像想起什么,对加德满道:“明天开始放出话去,说我参加陆军野战实训,出门三个月,无论谁问都是这句话,包括金蕴等人。”
“上将是要去哪里?”加德满问。
他看见费里维转身迎着天际圆月,脸上露出抹温柔之色,微勾薄唇,笑道:“我要去陪一个人,现在没有谁比他更重要。”
时灿,你怀了我的孩子,逃到哪里我也不会放过你!
晴空万里,无际城里依旧繁华昌盛,“薇薇VIVI”香料公司今天在铁塔大厦举行新产品试行活动,许多城中名媛富商都纷纷赶来庆贺,铁塔大厦下一时间热闹非凡。
芸茜持高脚杯,一身玫红长裙穿梭在贵妇名媛圈里谈笑风生,她是星际商贸的特级商人,垄断全无际城的多样产业,其中以香水和药品为主,眼下,她用时灿的半成品香料重新加工研制成高端品牌,价格是以往香水界的三倍。
既便是这样,也赢得城中名媛等人的追捧。
“听说一会将军楼里的人也要过来,是费上将的两任配偶噢。”
“真的吗?那费上将会不会来?天啊,我今天的妆没化好,赶紧去补一补。”
这话引起另几个女人脆生生的笑,“算了吧,费上将出外集训去了,不会来这,你还是省省吧啊。”
芸茜这时冲人群外招招手,“哥,这边。”
明德凯一身清爽便装地走进来,即刻引得方才几位名媛的惊呼,眼神视线全随着明德凯一路飘着。
“人来了吗?我可等了他好久。”芸茜挽上他胳膊,低声道:“我知道请他来不容易,但今天是他的新公司新产品上市,怎么样也得出来露个面啊。”
明德凯领着她往另一处走,“他身体不太舒服,宴会就不参加了,只是过来看看就走。”
说着,就带芸茜上了暗处一架飞行舰,芸茜一见里头坐着的时灿,便愣了愣,她在无际城居住时间长,男人怀孩子的事也见识过,但就没想到眼前的时先生也是个男女共育体。
“他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哥,你行啊,这才多久就搞上了?”
明德凯脸色微红,迅速看了眼时灿后,赶忙正色打断她的话:“你胡说什么,不要在他面前提孩子父亲的事。”
芸茜见状伸了伸舌头, “呃”了一声,便走过去客气地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时先生身体有恙,今天请您来就是想让您参加子公司的新产品发布会,你看,你研制的新产品出来后在无际城相当受欢迎,那些名媛都是慕名而来的。”
她手一指舰窗外,大厦前人头拥簇,一派热闹非凡,时灿笑了笑,道:“都是有了芸茜小姐的帮助才有今天,我也不过只是提供了原料和半成品罢了,看场面挺热闹的,芸小姐才是今天的主角,不要怠慢了外头的贵客,我这样子不方便出去,坐在这里看着就行了,你快回去吧。”
芸茜甜甜地笑了笑,“那行,你有什么需要叫我。”转身出去时还不忘跟明德凯小声道:“看好点你的心上人,不管孩子父亲是谁,反正你得加油追上。”
明德凯有些尴尬地回头看向时灿,而时灿像没听见似的,只默然望着舰窗外。
庆贺宴会的时间有些长,时灿眼睛乏困的眯了起来,吉纳在一旁替他披上件外套,明德凯走上去轻声道:“你出去吧,我来守着他。”
吉纳点点头,悄悄出了舰舱门,不小的飞行舰内,就留下明德凯和时灿两人。
俯视着已合上眼静睡的人,明德凯默默地凝着许久,他喜欢时灿,从前只是一种淡淡的喜欢,而现在则是真真切切的爱,他也说不明白为什么会对这人心心念念,或许最初出于怜悯,而后来的烟海楼一赌,让他看到了这人近似愚笨的执拗。
就是这么笨的执着才牵起了明德凯的心,从而对这人就是放不下,时灿的性子太过直率简单,只是现在的他经过将军楼几回恶战后,终于不得不蜕变成一个暗藏心计的人。
就像一个被攻击太多的人,终于学会了用躲藏来保护自己。
明德凯坐在时灿身边,轻托着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肩上,然后紧了紧他的衣领,做完这个动作后,目光又不由自主地看向微鼓的腹部。
一对英眉霎时微拧,这孩子是费里维的,时灿怀了费里维的孩子,不是说已经没有受孕功能吗?怎么又怀上了?
明德凯抚着肩上人的发梢,一点点轻轻地捋着,深邃如海的眸子里幽幽地泛着光芒,他勾起唇角笑了笑,就算是费里维的又怎么样,他不在意,只要是时灿的一切,他都会好好珍惜,可以想像,时灿离开费里维花了多大的勇心和心思,明德凯不知道时灿为什么会对费里维到了决绝的地步,但他不想知道,如果只是躲费里维,他能把时灿藏的更好,大不了就孤注一掷带着时灿回自己数万尺下的司海城。
只要到了时灿愿意跟他走,司海城里,他就是对方的唯一。
“我会好好保护你,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那种罪。”手缓而轻搭在时灿肩头,这是个绝对保护的姿势,没有人可以从他怀里夺去这人,明德凯拥着他,目光深远而坚定。
这时舱门突然开了,吉纳有些惊慌地跑了进来,“不好了,有人在闹会场!”
他一叫才发现时灿正在浅睡,又立马闭上嘴,不过时灿已经被他惊醒,起来见明德凯在身旁,腹部上还盖着他的军大衣,一时怔了怔,明德凯却从容地问吉纳:“外头出什么事了?”
吉纳喘着气咽了咽喉咙,道:“本来芸小姐的发布会还是很热闹的,可是自从来了将军楼那几个人后,就…….”
“将军楼来了谁?”时灿的注意力一下子被他引走,原本蜷睡的身体也不由直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