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军中,尽是草莽,李傕陇西李氏的出身尽管如今没落,祖上也是出过将军的,如今这般近况,实际上李傕过的并不如意。与郭汜是兴趣向投,但内心里却又对郭阿多的粗俗不堪看不上眼,樊稠等人就更不必提及。唯独董军中的一个贾诩,武威贾氏,本为司隶洛阳人士,祖上为先汉名臣贾谊,后代多以军功出身,太守刺史,尽是一方大员。到了贾诩的父龚,位列轻骑将军,功勋卓著,只因犯错配关西,在武威定居。
尽管功勋不再,但李傕唯独对贾诩是充满敬佩的,不过他却并不喜欢贾诩的性子,其人缺少凉州人的豪爽大气,倒不是为人真有什么过错,只是处处太过小心谨慎。
李傕亦觉得此人无甚意思。摇了摇头,李傕对着月亮干了一碗烈酒,叫上自己两个兄弟几个子侄辈的宗亲,凑到一起聊起了行军布阵,这一次跟着马越参与司隶大战,在马越与孙坚二人伐谋斗势之中,他看到了不少东西。
……
望着远处张家川里石条砌成的护羌校尉府邸,贾诩的脸上闪出一丝滔天恨意,他捏了捏皮甲遮挡下的右臂,神色如常地走了过去。
“你是什么人?”
步入府邸门口,尽管今日整个川内驻军欢庆,护羌校尉府门口仍旧站着两名穿着毛皮大袄缝制铁甲的汉子,两个护军看年龄不过二十上下,擎着铁枪立在府门前却无比认真,当下喝止贾诩,待贾诩说明是马越召见,这才让他候着,其中一人入内通报。
贾诩回头看了看外面混着寒风凑在篝火旁欢闹的凉州汉子,心中已经明白,尽管董马二人亲如兄弟,其麾下兵马在洛阳也曾相互扶持,但这幅情况,看得出来,马氏主人马伯可没有马君皓那样对董氏人马放心啊。
马越在堂中正与马腾等人筹划着上任之后对凉州的新政,处处受阻,心里十分不快。想说着重商业,辅以耕牧,被兄长一口驳回。说兴建州学,傅燮又说没有金资。想振兴兵事,被程银成宜等部落大人劝告是穷兵黩武。正是憋了一肚子气,都想要拂袖而去了。就在这时,门口马腾的护兵来报,一个叫贾诩的董卓麾下军司马求见马越,说是奉了马越的口令。
贾诩来了!
马越心头的阴霾当下一扫而空,看着一脸蒙圈的董卓,马越急忙拱手说道:“兄长,我在洛阳曾听朋友提到过你军中这个贾文和,所以想找他聊聊,受人之托请我多多照顾。所以我想……能不能将他留在我身边?”
“贾诩生性木讷无趣,又处处小心翼翼,三郎要他做什么?”董卓拍拍额头,笑哈哈地说道:“既然三郎开了口,只要他乐意,便随了君皓,权当是送你的贺礼啦,哈哈!”
“那我便多谢董兄了。”马越心道董兄这贺礼,只怕是要抵过攻下韩遂三郡,这礼……太他妈大啦!
满足了心意,马越也不愿在屋子里呆下去,他算看出来了,自家这帮凉州兄弟曾经个个苦哈哈,如今都成了掌千骑御万众的领,内心里满足的不得了,没有什么想要再进取的意思,一心想着就是怎么跟韩遂停战,刚才李湛听了董卓吹牛说当年他踢韩文约屁股都不敢说话,居然还想请董卓为汉军与叛军说和,竟想以陇县以西韩遂夺取的七百里土地为质,互相罢兵。
简直扯了个弥天大蛋!
正要跟众人告罪离席,马玩端着酒碗走到对面,趁着敬酒时对马越说道:“君皓,可曾记得为兄火烧阎氏邬?”
“嗯?”马越愣了,马猴子现在说这些做什么,不过他脑袋里倒是有这个印象,碰碰酒碗干下一碗,这才抿嘴说道:“记得,那时我刚去洛阳,因马场之事泛起纠纷,彰山祖宅被人夷为平地,猴子哥点兵一把火烧了阎氏邬,可是这事?”
“对,你小心一点。”马玩再度拱手作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说道:“武威贾文和的老师,凉州名士阎忠当时正在坞中。”
“什么!”马越瞪大了眼睛,猛地看到马玩紧皱的眉头提醒自己不要乱说话,急忙闭嘴,讪讪地笑笑,脸上却带着几分苍白之色……还有什么,比一个快要掉到嘴里的文士与自己背负着杀师之仇还要可怕的事情吗?
“诸位兄长,告罪,小弟有些杂事要去处理,诸位请饮。”马腾已经为他备好了新宅,就在护羌校尉府旁边,马越当下阴沉着脸面走出大宅,远远望见府邸门口站着一位其貌不扬的中年军司马,摇着头满面苦笑地迎了上去,拱手道:“文和兄,在下马越,字君皓。幸会……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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