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绷的双腿猛地夹紧马腹,马擎扬刀空扫,带着身后的骑兵奔马兜了个大圈子,再回过头看着滚滚而下的骑兵距离步卒已不足五十步,猛然喝道:“横矛!”
随着他的呐喊,身后上百名凉国骑兵齐声呐喊,“横矛!”
“呼!”
“呼!”
数百杆长矛猛然改变方向的动作带起呼呼的风声,最前方的步卒在听到消息时猛然右腿撤后,矛尾顿入地下,冰冷的矛头一下子都对准了那些骑兵冲来的方向。
“啊,勒马!”
徐州骑兵被这陡然间的变故吓呆了,冲锋在前面的骑兵猛地纷纷勒马,可惜为时已晚。
他们停不住了,最前面的骑兵猛地调转马头,后面的骑兵便不明就里地撞上去,马头狠劲冲撞在袍泽的身上……骨折肉碎的声音突兀响起。
喝骂声,惨叫声,在瞬间喊成一片。
谁也想不到凉国士卒竟然有如此强的号令能力……凉王世子身边的军队,在整个凉国都是千里挑一的存在啊!
铁着一张脸的军侯扬刀大喝,“步卒前进,刺击!”
整齐的铁鞋踏在地上,丈五长矛向前一送,便穿透了徐州骑兵或骏马的身体,血液透过长矛的豁口呲出的声音像哨声一般。
“前进,刺击!”
凉国重骑扬着精锻马刀小范围地踱马,慢慢提升坐骑的速度,之后追随马擎向着山坡下那支乱作一团的骑兵冲锋而去。
他们中间隔着数百步的距离,而在更遥远的地方,回缩的前后军阵士卒正在组成一个大的口袋阵,马擎有充足的把握,只要这支骑兵现在反应不过来,不知道逃跑的话……他们就逃不出去了!
最精锐的凉国士卒会把他们围死在这里!
而在那些骑兵阵中,一名披着精制甲胄的汉子正努力地叫喊,整顿骑兵队列,这个时候如果自己人先乱起来,那就是等着敌人宰呢。
何况,这支凉国兵马要比他见过的任何军队都要精锐!
追随臧霸冲锋的都是他身边的精锐之士,这些骑兵都是徐州军中百里挑一的存在,更有甚者早年便追随臧霸,纵横徐州山水之间,自成一剽人马。
在早些年天下大乱时,这帮人可都是徐州啸聚山林的恶匪巨盗,谁小看了他们……谁就会吃够苦头!
臧霸的整军能力十分惊人,这并不像马擎的能力是建立在覆甲军高超的军事素质之上,臧霸的能力,是实打实的令部下信服,使得人们在枪矛即将加身之际去相信他口中所吼出的每一个字。
令马擎惊讶的一幕,就发生在他的眼前。
数百骑自山坡滚滚而下,半路上被整军列阵的长矛刺击、惊吓,在被捅翻三十余骑之后,居然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整军,扛着那一面写着臧字的大旗迎风顺着山坡再度攀爬。
这是怎样精彩的一幕?
马擎并不这样想,他的面甲既然拉下,便没打算只是这样就结束了。
“臧霸休走!”
奔马中的一声暴喝,臧霸猛地将头转向声音来的方向,一转不打紧,看见的第一眼他便本能地一马鞭抽在马臀上,坐骑上坡攀爬的速度更是快了一截。
妈的,上百铁骑正朝自己的部下奔驰而来,不走?
不走是傻子啊!
这场伏击到这儿,已经结束了……敌人中军做足了准备,现在再不走,咬住敌军首尾得兄弟扩大出的些许优势也将荡然无存。
同时臧霸的心里还有些疑惑,这个全身笼罩在铁甲中的武士那一声叫骂,听起来并不像普通叫战,而好似带着仇恨一般。
臧霸一直以为他与凉国交恶,仅仅是因为利益,这哪里会与仇恨有关?
仅仅一愣的功夫,那支铁骑兵便奔驰过十余步的距离,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臧霸心头暗道不好。
他的骑兵在爬上坡,而敌人这支铁骑兵本身就绕到了坡道中间,横着截击过来,他若一意逃窜这铁骑兵倒是无法摸到他的影子,可他身后的骑兵便会被敌军从中间截断,这些徐州的大好儿郎将再也无法回到家乡。
这些兄弟把身家性命都托付给自己……这样,不行啊。
坐骑嘶风奔驰中,臧霸轻轻摇了摇头,或许这个摇头只有他自己才懂得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们先撤!”
随后,猛地一拽缰绳,转过头骏马迎着敌人冲锋而去。
敌人的目标是他,这很清楚。
敌我实力相差悬殊,他的坐骑没有甲胄,甚至就连他身上的披挂,也才堪堪与敌人普通骑兵的规格相似。
但是臧霸单骑出阵,在山坡上奔马,引着敌军数十骑兵追赶在身后。
所谓勇武,不单单是绝世无双的武艺,也是在说胸口上那一股敢于迎难而上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