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殷鉴不远,兄长贪功启徐州战端的死就在前面,他又怎能让自己犯下同样的错误,只要能保下潼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要是丢了潼关嘿嘿,莫说功劳,到时候只怕连罪责都有不少
汉军那边的将领倒也还算仗义,给华氏父子带着棺材送了回来,并言明汉军与叛军并非一伙,希望凉王不要误会,另附上丞相曹操的亲笔书信欲传至凉王。
裴绾自是全部应允,接着便进入了相对和平的停战,不过双方兵马都是严阵以待的。
裴绾怕汉军再来一次突然袭击,汉军怕凉国翻脸不认人。
说白了,这个时候凉国死了守关大将,朝廷也丢了万余尸,谁心里都不舒服。
很明显洛阳那位曹丞相也是下了苦功夫的,不过一昼一夜的时间,还不知道探马哨骑要在潼关到洛阳这段路上跑的多快曾能一个来回将攻关失败的消息传回去,又带着安抚马越的亲笔书信跑回来。
这种时候,谁不紧张那是狗屁
无论如何,裴绾在三日之内便完成了对阵亡将士尸的焚烧,只不过无法赶制出足够数量的骨灰,只能由兵马先护送华氏父子的尸先回陇都。
当马越见到华雄父子的棺材时,其实他已经知道这个消息很长时间了。
就在裴绾初接潼关关防印信时,便已派遣轻骑携口信直奔千里路途,把潼关守将双双葬身关下的消息传了回去。
只不过那时,马越还对这场战斗的过程了解地没有那么透彻,近日以来,他始终在忙着另一件事情,将国中大权尽数交接在代国相裴茂与崔均、顾雍、姜维几名青年英杰的副手身上。
能让他腾出手放下与天下为战的大事,这样重要的事只有一个梁鹄不行了。
如今的凉国三老,国之柱石程立垂垂老矣,算得上是老凉人上下感恩的开国名相;蔡邕的年岁稍小,但前半生大多数时间流亡酷寒之地,又心有郁结,身体上也不是那么好;最后一个便是岁数最大的梁鹄,梁鹄的身体一直以来还都是不错的,不过如今年逾八旬,是陇都方圆数百里难得的长寿老人了。
再长寿,到了如今,也难承大限。
就在上一旬,梁鹄的身体急转而下,甚至现有的医匠都不知是得了什么病,前些时候还能偶尔起来写写字,猛地一下病来如山倒,竟是连床都下不来了。
就在昨日,马越内心本就因突然接到潼关守将华雄父子阵亡于关右的现实而变得忧心忡忡,深夜里又收到老人家撒手人寰的消息,登时间,精神上有些难以接受,在今日早间便病倒榻上。
经过华佗、张机的轮番探视,都确定是操劳过度,心力交瘁与早年间征战沙场造成气血不足,需静静修养方能好转。
三十年刀光箭雨,铁马金戈打出来的汉子,到了今天,也终于觉得累了。
梁鹄的离世,对马越而言的确是个很大的打击。
自陇都那时候还叫陇县,搭上了梁鹄这条大船,平心而论梁鹄对他这个记名弟子从未有过半分亏欠,如果没有梁鹄,就不会有现在的马越。
尽管在先生的晚年生活中马越尽心竭力地在凉王宫中、张家川里为梁鹄创造了非常优越的生活条件与崇高的地位,但他总是觉得还不够,还不够。
马越初逢大病,身子虽然还有些虚,但到底连瘟疫都扛过来的男人,况且事实也不允许他镇定静养,喝了些汤药,便开始主持梁鹄、华雄、华野的出殡事宜。
至于坟地,这是根本都不需想象的东西彰山之下,凉王地宫。
他的陵墓,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完工,内里包括数千个墓位,从王公大臣至军卒兵丁,更不必说供奉在彰山之上的十万忠魂。
地宫的有些仪仗还未做好,例如兵俑一类还未规定是何规格,但其他一切都已僭越,完全不是依照汉代王的仪仗如果硬要说王,大概是秦时太上皇庄王异人的规格吧。
他生于彰山,最终也将葬于彰山。
但不同的是,即便到了另一个世界,曾那面大纛之下奋战的英灵,也将追随他而去,斩尽阎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