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梦幻了
李虎左右看了看,自腰间解下套着三柄短斧匕的皮带丢在地上,像左右示意自己没有携带武器,竟不端酒径自向着马越走上数步。
谁也没想到在凉国会有如此不守规矩的人,顿时左右护卫内心一跳,在马越下坐着的奉亭侯杨丰甚至长身而起伸手握住马超怀里的汉剑。
如今马超不单单是凉王殿下的侄子,也是他奉亭侯的女婿,而像这般规格的宫宴上,没有人能坐在凉王身边,马超便随自己的岳父坐在一起,抱着那柄先帝赐予凉王又转送给奉亭侯的中兴之剑。
马越抬了一下手,见这氐人王李虎不像对自己有恶意的模样,便起身向旁边挪了挪,伸手说道:“氐王请上座。”
对方好歹是个王者,尽管对马越来说天底下除了洛阳的小皇帝还称得上有些师徒之情,天底下其他的什么狗屁称王称帝者在马越眼中都不算什么。
陈胜吴广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马越做凉王可不是因为合法世袭,那是他有本事
和氐人王一样的羌王,还不是十几岁就给他宰了
让位置可不是怕,只是以恩报恩罢了。
哪知道李虎却并未上座,只是走到凉王下的位置,站在杨阿若的几案前抬头仔细看了看马越的脸,随后又皱着眉头环视左右文武大臣,这才生涩地拱了拱手,问道:“大英雄,李傕死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哪里会有人叫马越大英雄
马越却是皱住了眉头,他觉得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自己曾认识这么一个氐王,半晌才说道:“李稚然将军在外,随同董侯帐下驻军白帝。”
“您的伤疤淡了。”李虎在这时才端起酒碗,就这么立在大殿正中弯腰向着马越饮尽碗中凉州烈酒,擦拭着嘴角黏在胡须上的酒液说道:“叛将成宜奔走至武都兴国,向兴国氐王阿贵求援,阿贵传信仇池山欲一同起兵,李某便连三部氐人将成宜杀了,还有那些一同叛乱的凉国叛军我的兵马都藏在榆谷,怕被凉国军队进攻不敢露面,还请您下诏,我把那七千套兵甲送来。”
帐下皆惊,本以为成宜是带着少数乱军跑到李虎的地头上被杀了,却不想居然在溃逃途中还让成宜收拢了近万部署倒也不堕凉国战将之名。
“你的兵马”马越脑袋现在还有些蒙,三十年戎马倥偬,身上伤疤早已无数,哪知道李虎说得伤疤淡了是哪一道伤疤,只得问道:“等等,你认识我”
李虎爽朗地笑了,再度拱手动作已经正规地多了,返身从掷于地下的皮带上抽出一柄青铜雕花匕奉上说道:“殿下可还记得这个那年族人遭逢羌匪,全赖殿下率军路过才得以保命,后小辈独迁向仇池山,临行前得知殿下率军驻陵水河畔,差人送青铜匕一柄”
说到这里,马越终于想起来那遥远的一切,那年的李虎可能才几岁,口口声声叫自己大英雄,他与兄长一路从彰山里迁宗族向陇县张家川,路遇被羌人掠杀的氐人村庄出手相助,脸上被断了的刀刃从太阳穴划了过去。
“原来是你你怎么成了氐王”
李虎的脸上带着些许骄傲,双手抱臂像在自己家中一般昂着头颅对马越说道:“大英雄不也成了凉王怎么某就不能成氐王”
此言令马越大悦在凉国,已经很久没人敢这么对自己说话了
“殿下,那些叙旧的话来日再讲,今日我是以武都、仇池山、白马三部氐人王的名义来响应您的军队。”李虎等马越笑完了,才一本正经地说道:“自汉国孝武皇帝排挤我族,氐人大多藏匿山谷方外,今氐族愿奉凉王殿下为主,望您可善待我部族,氐族儿郎将为您而战。”
说到正事,马越轻轻点头,问道:“此时凉国正值用人之际,你们有多少人”
“武都兴国氐王阿贵,部下六万人有余,勇士一万八千。白马氐大帅杨驹,部下五万余,勇士八千各个精悍。至于仇池山,我没有部落,只有九千能征善战的勇士”李虎拱手笑道:“自今日起,氐人俱奉您为主,以报当年活命之恩。”
其实李虎没说的是,氐人善于养马,信仰白马神,而白马神的形象就是马元帅而马元帅,有三只眼。
马越的眼上有道疤,正像是第三只闭合的眼睛一般。
能率领部众响应长相宛若神明的马越,在李虎看来这是上天的旨意。
十几万人口,兵马近三万,一下子补足了凉州短时间内大举用兵的兵员空虚,而且更多的人口便意味着更多的各项需求都会更好。对这种事情,马越再没有什么不开心了。
“好好好”马越摆手请人给李虎奉上蒲团,当即说道:“既然如此,凉国会在最快的时间里为氐人三部兵马在汉阳造出行营,至于那些百姓,则需要分入各个城池,可有异议氐人不再被过去的律法限制,归为凉国子民,你看可好”
更何况,从氐人的归顺起,整个凉州的所有力量便意味着真正被他整合到了一起,就像他以逝的恩师梁鹄当年说的那样、
回到凉州,只要是你的人,无论羌氐还是野人,率领你的军队打出来,平定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