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个时辰后,扒开被烤得焦黑的灰土,泛着油光的肥美鸡肉,冒着丝丝热气,浓郁地肉香强烈地刺激着昏昏沉沉的神经,顾不得烫手,我抓起来大口大口地咬下去。
炙热的火堆将面颊烤得通红,额上隐隐浮出些许汗意,起先没太在意,只随着心跳的加快,越来越密集的汗珠从我额上涔涔坠落,没来由地一阵心悸,便昏厥了过去。
远处更漏声声,中天月色寒。
两道被月光拉得颀长的黑影,轻车熟路地飞身跃上房顶。先前已然还原的屋瓦,再一次悄无声息地被人拿开。
‘那鸡她吃了么?‘
‘一切尽如你所料,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猜不透凤娘如何做到?‘
‘福大啊,福大,只可惜你爹娘白白将你生就成一副精明人相貌,偏偏这上头无端长出一颗猪脑。‘凤娘嗔怪他说。
‘很简单。我拿着这丫头渴盼活命的短头,强摁着她给老爷冲喜,可她一身的泼皮劲儿,势必会对和这事相关的一切物什异常敌视;加上我昨个起,故意吩咐不给新娘子送吃食,柴房中仅留与她那只鸡;方才又拿那番话激她,她必定会顺势而为地吃掉那只鸡。只这丫头心中千般机变万般成算,无论如何也不会料到,我要让她为我演戏,罂莲子上喂的根本就不可能是什么令人肚烂肠穿的剧毒,却是一种特制的迷药。而这种迷药只有在和公鸡肉混合到一处时,才会发挥功效。莫若如是,她又焉能中招?!‘
‘事到如今,这话暂且搁下不论。还是正事要紧。我先前让你找的人呢?‘话题一转,凤娘态度即刻变得审慎起来。
‘正在来这的路上。‘
‘可靠么?‘
‘放心!此人非但在江湖中口碑了得,还许有保证。得了银子,只做他份内该做的事,其余的一概不问,绝无碍主家大计。‘
‘那就好。‘闻言,朱凤娘平静地收敛了心神。
明月寒光,夜风袭人。几名护院家丁的脚步声跫然而至,方才的一切声响随风遁去,整个内院复归于夜的寂静。
柴火堆中的火星倏然一亮。燃得通体透红的柴禾带着燃尽的余温在微熹的晨光中渐次黯淡下去。噼里啪啦一通劈砍木板的响动过后。柴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一帮急如风火的脚步声纷沓而至。
酡红的双颊上香汗淋漓,洁白如玉的娇躯罗衫半解,纤弱的腰肢被身后容貌俊美神情缱绻的男子柔柔地揽抵在微敞的胸膛上。点点梅花般血渍从柴火堆延绵至两人身下的干草。小小的柴房,一室旖旎春光。
‘各位都瞧见了吧?可怜朱族长尸骨未寒,这个不知检点的小贱人于洞房之夜就急吼吼地躲在这偷汉子,诸位长老一定要替我家老爷做主啊!‘朱凤娘咬着牙,疾言厉色地将柴房里有悖伦常的一切指证给身侧四位华发苍颜的老者看。
浑浊的光刺激着我沉重的眼皮,厉声的责难震得我的耳鼓嗡鸣一片,我侧首挣扎着支起半边酸麻的身子。只这场景之下,落在众人眼里,委实一副小女儿**过后的娇羞摸样,亦为前一晚风流放荡的野合提供了最有力的佐证。
‘来人哪。将这个不知检点的女子先押下去。朱凤娘,你负责去召集众族人,即刻召开宗族会议,我们四位长老当着全体族人的面,会审定罪,势必还已故的朱族长一个公道。‘其中一名神色冷峻的长老,蹙着眉沉声说道。
可怜我恍惚中听得‘定罪‘二字,猛吸了口气,方才坐直身子。不待我开口解释地上的斑斑鸡血,这副身子早非完璧……,嘴巴刚张了张,便被人塞了个严实给拖了出去。
偌大的祠堂,黑黢黢地一片。尽头的黄花梨木案桌上,按辈分供奉着朱家村列祖列宗的牌位。家丁取过火石打亮白烛,幽黄如豆的烛火在穿堂风中不住摇曳,为祠堂平添了几分幽森可怖。
不消半刻钟的功夫,整个朱家村上下百八十号村民就手持火把从四面八方聚集到堂口,听闻是要按族规处置朱老爷新纳的与人**的小妾,村民中有心的还顺带捎上了臭鸡蛋和烂菜叶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