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中原一点红
夜,春夜,有雨,江南的春雨密如离愁。
春仍早,夜色却已很深了,打更的人早已经完成了任务,匆匆跑回家里抱着妻子睡觉,现在已经在睡梦中。
寒夜,绵连不绝春雨的寒夜,城中的人都已经睡了,可深深的小巷中却还点着一盏灯,一盏随时都可能被风刮灭的残灯。
残灯上有两个人,有两个年级已经不小的人。
那是一对夫妻,一对年纪在四十岁上下的男女。
那位看上去老老实实的男人小心翼翼站在灯盏前护持着灯不被冷风吹灭,而女人呢?则站在狭小、简陋的面摊前,左顾右盼,似乎在招揽生意。
子时已过,城中的人都已经入睡了,哪里有什么生意?这对夫妻是不是睡糊涂了?
该睡的人都睡着了,不该睡的人即使再如何晚也不会睡。他们自然没有糊涂,她们只是在做此时不应该睡着人的声音,只要这趟生意做成,他们几年都可以不用做生意了。
只不过即使如此,七天以后他们还要来一趟,做一笔更大的生意。做完那笔生意,他们就下半辈子就可以吃喝不愁了。
他们没有想七天后的生意,只是想着如何先做好这一笔生意,可以活着做完这笔生意。
他们做得到底是什么生意呢?
答案马上揭晓了。
风大、雨斜。
这条深深的小巷中本不应当有人光顾,可偏偏在一个时辰内有三个人光顾。
而恰巧这个面摊上摆放好了三个桌子。
三个人一人占据一个桌子,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老板娘站在面摊前愉快的望着三位客人,却没有半点招呼的意思,只是那张本身就已经长残了的脸笑得非常愉快,起了一层又一层的褶皱。
这半个时辰期间,老板娘出了笑就只做了一个动作,将两根又长又细的筷子递给憨厚的老板,而老板呢?
老板接过老板娘的筷子就如同巨石一样站立着,没有任何动作。面上甚至连半点神情也吝啬得不敢流出。
又过了半个时辰,又有一人走到面摊上。
可他已经没有座位了,三个人一人霸占着一个座位,身上都流露出生人勿进的气息。因此那个人唯有老老实实站着。
此时老板娘已经忽然间不笑了,她一脚踏在面摊上,玩味的打量着第四个站立得笔直的人。而老板呢?老板已经动了,他已经出现在四个客人面前。
老板并没有在四个人身上多做打量,对于这群如此深夜前来吃面。这位老板一点也不惊讶,神色淡淡道:“我只准备了九碗面。”
“我三碗,金花银花珠花各一碗。”一位断了一只手臂的刀客说道,他用唯一那只手拍了下桌子。
“我三碗,金花银花珠花。”一位脸上有个深深‘十’字的枪者说道,他的声音沙哑,犹如鬼泣。
“我三碗,和他们一样。”最后一位霸占着桌子的客人冷声道,他头戴着斗笠,极其瘦弱。但言语中却带着一种任何人都不得不信服的威严,这自然是一个极厉害的人。
憨厚老实的老板用长筷指着那位最后一个长相最英俊,打扮看上去最花哨的客人,道:“你呢?现在已经没有面了。”
那位一副公子打扮的客人很腼腆的笑了一声,道:“我知道已经没有面了。”
老板道:“那你为什么不走?”
那人道:“我向来不空手而回。”
老板皱眉道:“哦,那你想如何?”
那人面上又笑了笑,不过这一次他的笑并不腼腆,反而说不出的强势,那人道:“我不要金花、银花、珠花,我只要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这五个字还没有说完,老板的眉头已经舒展了下来,面摊上的老板娘又开始笑了起来。
同时间,三个稳稳当当坐在长凳上三位客人已经站了起来。并很快出现在那个年轻人面前。
独臂刀客的刀握在手中,刺穿了那人的胸膛。
那位脸上有着十字伤疤的枪者也已经用长枪捅穿那个人的脑袋,从那人嘴巴捅进,枪头从脑后穿出。
最后一位带着斗笠的剑客竟然用剑将那人拦腰斩成两截。
一千两银子这五个字那人永远也无法说出口了,死人又如何可以说话呢?
刀、枪、剑在同一时间收回。
三个人又坐在三张桌前。
桌上已经不再是空荡荡的了,而是三碗面。
热汤没有面。不过每碗汤中有三颗珍珠:金花、银花、珠花。
三个人杀那人不过刹那间的功夫,这个面摊的老板娘竟然可以在刹那间的功夫将面送上桌,可见这个老板娘的武艺不错。
老板忙着将初出茅庐的青年拖走,以免碍事。
干完这件体力活后,憨厚的老板已经放下了筷子,道:“我见识了你们的手艺,的确是不错的手艺,因此你们有资格吃这三碗面。”
“杀什么人?”独臂刀客耐心不好,而且天上还下着雨,他不喜欢呆在雨中,因此他立刻开口问道,接下这笔生意,他要回去好好睡一觉。
老板没有急着说话,他从口袋中拿出三张银票,交给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