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长街眼中已经过去了匆匆二十年,在墨清池眼中却已经有了将近一个甲子了,不过他们还没有忘记对方,当墨清池看见已经不在年轻的柳长街的时候,眼睛中没有陌生,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随意,他撑着雨伞,坐在轮椅上,望着准备将一盆盆花搬运至房间中,手中还捧着一株海棠花的柳长街,轻笑道:“记得上一次你明明只喝了七坛半酒却硬要说八坛,以至于我们打成了平手,只不过这次却不会了,这一次我会看着你的酒坛见底了,才会算一坛,你敢吗?柳捕头。”
慢悠悠的言语慢悠悠响起,坐在轮椅上的那个人慢慢转过身,抬起遮挡住面庞的雨伞,露出了一张柳长街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这个人手中捏着一株海棠花轻嗅,一脸微笑望着他。
柳长街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他撑着雨伞望着这位前来赴约的朋友道:“我一共有三十六坛美酒,你可喝得下?”
那人微笑:“人间难得一醉,今日我要大醉人间。”
已经不再年轻的柳长街大笑,依旧年轻的那人微笑,两人走进精舍。
窗前,两人饮酒听春雨,不醉不休。
柳长街微笑望着喝酒依旧豪迈,容貌依旧如二十年前一模一样的墨清池,轻笑道:“没有想到我们竟然还有机会喝酒。”
墨清池温和一笑,淡淡道:“我墨清池许下的承诺什么时候又曾违背过呢?”
柳长街豪饮一碗酒,毫不客气:“这句话或许用在对你那群红颜知己或者剑道对手身上还算得过去,但用在我们这群人身上那是在难以说得过去了。”
墨清池也笑,轻微苦笑,他摇头叹道:“我千辛万苦回来见你。没有想到你还和过去一样不解风情,不过也算了,至少我知道这么些年来你还能为我守身如玉,我实在已经很满意了。”
噗的一声,酒水喷在了地上。
柳长街拿着酒碗就想着墨清池的脸丢去。
墨清池微笑闪躲开,不慌不忙饮下碗酒,轻叹道:“三十六坛酒虽然并不算少,但对于已经太久没有喝酒的人实在不多,而且这个人正在和他的挚友喝酒,我可不希望浪费一点。”
柳长街无奈摇头,望着这位老朋友,轻叹道:“二十年不见,你的脾气秉性却是一丁点也没有变。”
墨清池淡淡一笑:“如果要变早就已经变了,如何不变,那岂非就只能是永远不变,我看见了那位刚才走出去的青年了,他是谁?”
柳长街望着墨清池,他凝视了半晌,脸上露出了一抹非常愉快的笑容,微笑道:“你似乎非常关心那位少年?”
饮酒听春雨,墨清池随意说道:“我如何能不关心他呢?一个人就算再畜生也很难会不去关心自己的儿子。”
柳长街淡淡道:“你认为他是你的儿子?”
墨清池淡淡一笑道:“我不但知道他是我的儿子,而且还知道他是我和唐婉的儿子,只可惜我现在想要让他叫我一声父亲似乎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了。”他说道这里,又饮下一口酒。
柳长街轻声叹了口气,道:“他或许并不如你,但在我以及你那些红颜知己的调教下,却是一位绝对不逊色于楚留香、陆小凤等人的人,只不过他有一个毛病。”
“毛病?”
柳长街说:“是的,而且还是一个非常大的毛病。”
墨清池问:“什么毛病。”
柳长街淡淡道:“苍山一战过去二十载,你知不知道天下公认的第一高手第一名人是谁吗?”
墨清池指了指自己,道:“我。”
柳长街微笑道:“是的,就是你,而他的毛病也因为你。”
“因为我?”
柳长街道:“你已经成为天下武者眼中的丰碑,而他想超越你,成为一个超越你的存在。”
墨清池苦笑叹道:“这的确是一个毛病,很大的毛病。”
柳长街望着依旧喝酒的墨清池,问:“看来你一点也不担心?”
墨清池淡淡道:“他如果自己都不在意,我又如何在意呢?你应当知道我一向不是那种杞人忧天的人,现在我只想和你喝酒,大醉。”
柳长街也笑了,他轻笑道:“我也想和你喝酒,大醉。”
这一日,墨清池醉了,柳长街也醉了。
窗外春雨滂沱,一株雪白的海棠花立在一张方桌上,见证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