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是在第二天下午才慢慢停息的,汛洪在第三天的下午终于悄悄地褪去。没人能想到王婶竟然还活着。当找到王婶之时,她正趴在泥泞之中,几乎奄奄一息。
当玉叶再次见到王婶时,她哭了,为了这个女人害死了自家的男人。但在杀人的洪水面前,她深知个人的生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她扶起躺在泥泞中的王婶,二人抱成一团像婴儿一样哭了,哭得那么彻底,哭的那样惊天动地。
半年过去了,对湘西核桃湾村那次凶猛的洪水所留下的创伤慢慢消失的无影无踪。政府出资将村里的水全都接通了,又为农民免费建了房子,还是那种杉木屋,喷上桐油既明亮又舒适。
玉叶家也修了新房子,是一间四十平米左右的杉木房,但没有喷上桐油。经过几次雨水的洗礼,房子外表的颜色就如同那做工的农民伯伯的皮肤,黝黑而且面显粗糙。想到玉珠也快六岁了,到了该上学的年龄了。玉叶想着等自己剌鞋垫再卖出去换几个书钱,等钱攒够了就送玉珠到村小去上学。学堂是新上任的村支书张书记负责修建的,又请了几个老先生出面临时任职。说是上学,其实就是老先生给孩子们讲故事,就像那说书的一样。讲三国,品水浒,论忠义。或是教授几个儒家经典,道家学术。靛儿还没开花的屁大的山孩子哪能领会,净瞎起哄要老先生讲讲村里哪个男人给村头的寡妇挑水了······这帮熊孩子气走了不知已经是第几个先生。但张书记内心知道,现在的年轻人谁都不愿来着穷山里活受罪,只能低着头去求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孩子们缺了教育怎么能行。
一个艳阳高照的下午,玉叶正坐在门槛上剌着鞋垫,看着小玉珠趴在地上玩着蚂蚁,想着玉珠就快上学了,上了学就该考大学了,考完大学不久就该结婚生娃了。一切都这么美好,于是半年前丈夫的突然离世所给它带来的阴影正慢慢的消散,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正当美好的景象充盈了玉叶整个大脑时,玉叶忽然看到不远的山涧中一个佝偻着身躯的老人手里拽着麻绳,后面紧跟着两个大后生正火急火燎的正往这边来。玉叶心想,这么大热天,怎么猪倌这个时候来收猪,玉叶越想心里越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