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的确是在两百年的岁月中头一次拥有真正意义上完全属于自己的玩具,适当的喜悦和欣喜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某些状况的发展显然没有及时遏制住,欢呼雀跃着超过了警戒线。
自从那只名为阿哞的妖怪来了之后,伏罗丸粘着自己的时间就大大减少了,虽然这在某种程度上为杀生丸的独自行动创造了极大的便利,但是综合来看,显然得不偿失。
有了新的玩具的伏罗丸赶路的时候会骑在它身上,不再与自己同乘妖云;
想吃新鲜食物的时候也不会再求助于自己,而是低声与那个阿哞嘟囔一阵,后者自会殷勤的找来尚滴着露水的水果和刚刚死去、肉质鲜嫩的肉食;
每天清晨醒来后喊了“哥哥早安”之后一定会是“阿哞早上好”;
如此诸类,虽然杀生丸大人一贯冷清,心态平和,除了力量之外无欲无求,但是每每见到这种情景时候总还是忍不住皱眉。
有些不对劲,三百多年来首次碰见这种情况的杀生丸大人定定的看着远处草地上嘻嘻玩笑的两个身影,英挺的眉头再次锁起来。
好像有点空荡荡的,杀生丸低头看了看自己宽大的袍袖中空荡荡的掌心,仿佛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但是,是什么呢?
邪见静悄悄的站在杀生丸身侧,搂着人头杖一个劲的叹气,时不时的偷眼看看没什么表情的杀生丸,眼神复杂。
“啊啊,真是的,就连杀生丸大人也已经失宠了吗?”
“邪见。”熟悉的清冷如水的声音突兀的在自说自话的邪见耳边响起,“你说什么。”
“呀呀!”邪见惊慌失措的大喊,猛地后退,结果被地上的小石子一下子绊倒。
杀生丸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所投下的阴影完完全全的将邪见笼罩在里面。他俯视着自己脚边的绿色小妖怪,形容冰冷,“说,什么?”
“没,没没没,没什么!”邪见拼命摇头,死活不敢开口。
“嗯?”杀生丸尾音轻轻上扬,右手缓缓抬起,精致的袍袖如同流水一般滑下去。
“呜呜呜,”看着寒光四射的指尖,邪见不争气的吞了吞口水,英勇就义一般死死的闭上了眼睛,扯着嗓子大喊,“杀生丸大人失宠了!!”
“失宠,么?”慢慢地咀嚼一遍,杀生丸俊美的脸上绝对说不上好看。
哎哎,没死?!第无数次劫后余生的松一口气,邪见颤抖着睁开眼,如释重负。
“哼,区区一个低级妖怪,怎么敢与我杀生丸相提并论。”杀生丸看向阿哞的眸子冷得几乎要掉出冰渣来。
“杀生丸大人!”见势不妙,邪见拼死扑到杀生丸脚边,艰难道,“不能杀呀!”
“嗯?”用一种看死物的眼神冷冷的瞥他一眼,杀生丸缓缓道,“你要阻挡我么?”
“不不不!”邪见疯了一样的摇头,把自己绕成蚊香眼了才干巴巴的开口,“伏罗丸大人很喜欢它,您如果强行杀掉的话,说不定伏罗丸大人会不开心。”唔,还是留着吧,这样杀生丸大人也会更多地留意到我邪见了吧,唔嘎嘎嘎!
“是么?”虽然有些不悦,但是杀生丸还是收回了已经具现化的光鞭,眉头微皱。
“嗯嗯!”邪见用力的点头,心中对自己无比的佩服,啊啊,邪见,你真是太勇敢了!
“啊啊!”邪见突然惊呼出声,一双小拳头捏得死紧,语气中满是羡慕嫉妒恨已经强烈的愤慨,“竟然,竟然敢伸出那低贱肮脏的舌头舔伏罗丸大人的脸!真是,真是太可恶了!”
远处的阿哞突然猛地打了个寒战,莫名的腿脚发软。
第二天醒来的伏罗丸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脸委屈的阿哞,瞠目结舌,“这是,怎么回事?!”
“快过来,你这该死的东西!”拼命地扯着缰绳,背后插着人头杖的邪见颇有些洋洋得意打了胜仗大翻身的感觉。
“喂,快把这个难看的东西拿掉,阿哞才不需要!”气愤的指着阿哞两只嘴巴上带的笼嘴,伏罗丸出离愤怒。
“唔呀唔呀,那可不行,真是要让小人为难了,”深觉有靠山的邪见腰杆挺直、底气十足,不怕死的擦擦汗,气喘吁吁道,“这是杀生丸大人亲自要求的。”
“哥哥?”伏罗丸惊讶的眨眨眼,“不可能。”
“伏罗。”杀生丸缓缓自阴影中迈出,神情平静。
“哥哥,真的是你?”伏罗丸气鼓鼓的看着他,有点生气。
“邪见太弱,这样会省很多时间。”杀生丸面不改色道,见阿哞的嘴巴已经被完全挡住,向着邪见递了个稀缺至极的赞许眼神,虽然很淡很淡,但是的确是赞许,所以绿色的小妖怪当场就受宠若惊,浑身散发着诡异的红色泡泡昏了过去。
“可是,”虽然很有道理,但是伏罗丸还是有点不开心,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可是我又用不到,阿哞很乖么。”
“邪见。”杀生丸不回答,直接用脚尖踢了踢倒在地上装死的邪见,“带下去清理。”
“是!”一骨碌爬起来,几乎没有阿哞蹄子大的邪见扯着两根缰绳仍是颇为吃力,累的满头大汗也没走几步。
眼见着伏罗丸的包子脸又要鼓起来,杀生丸不耐的丢着阿哞丢了个杀气腾腾的眼神,后者立刻温顺乖巧如同被人类圈养多年的小绵羊。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阿哞嘴巴被封住,所以外出找食物和撒娇的能力都大大降低,加上新鲜劲儿也已经过去大半,伏罗丸终于把更多的注意力重新投回了亲爱的兄长身上。
“哥哥!伏罗饿了!”软趴趴的扑进自家兄长怀中蹭蹭,伏罗丸嚷嚷的理直气壮,丝毫没有一点身为大妖怪的自觉。
“邪见。”揉揉怀里的小脑袋,杀生丸大人语气颇为愉悦的召唤万能跟班。
“是!”麻利的收起刷毛工具,邪见无限悲催的牵着阿哞,转身进入森林,一路走一路叹。
“哞~!”依依不舍的回望仅仅是朝自己挥挥手便又重新投入杀生丸怀抱的主人,阿哞大眼含泪,神情萎靡不堪,真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唉,看开点吧!”邪见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道,伸手拍了拍阿哞的大粗腿,“习惯就好。”
“哞~!”
“唉~!”
一大一小两只妖怪缓缓向着森林深处走去,背景萧条,无比凄凉,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所以说,革命战友般的亲密感情就是这么发展出来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