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着的少妇闻言,面色煞白,身体摇摇欲坠。
“婉莹,婉莹!”柳根转过去,抱去媳妇,摇晃着大叫道。
“靠,就是没事也得被晃晕。”柳志一副先知的模样,提醒哥们小心:“苦肉计来啦。”
果然,某位咆哮君上身的,对着柳毅指责道:“你们有没有人性,她怀着五个月的身孕啊,三句话不到头,就让大家磕头下跪。”
“瞧瞧,本末倒置,倒打一耙啊。”柳志的话,在此时显得格外的突兀。
不少村民闻言,表情都格外的复杂。
跟随来的老年妇女,不用过脑,也晓得她的身份,对着大家讨好地解释道:“根儿是心急肚里的孩子呢,童言无忌啊,童言无忌。”
结婚快生子了,还童言无忌呢?
这对母子的话,似是提醒了柳大柱一般,他哭哑着嗓子喊道:“娘哎,烦你看在未出世的从孙面上,原谅儿子吧,他可是柳家嫡亲的第三代血脉啊。”
“卑鄙,无耻。”柳志咬牙切齿地怒骂道,因忿忿不平而扭曲的神情和边上一脸平静、静静倾听的柳毅,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忍气功夫比他这个政府机关出来的,倒强上不止一筹了,柳志心里暗暗称奇。
其实柳毅呢现在的心态呢,就像在看戏,看一场注定没好结果的闹剧。
说到底,不就想沾他的便宜吗?那也得他点头首肯才行啊。
呵,稳如泰山,坚如磐石,形容的就是他此时的状态,以不变应万变,反正想让他无原则地松口,很难。
只是没想到,他这个老子,也有几分急智。
还没怎么着了,就把不认柳家血脉的罪名扣到自个儿亲娘头上了。
对这个肚里爬出来的玩意,柳奶奶显然了解得非常彻底,也不着脑:“有啥罪过,老婆子一力承担就是。等将来到地底下,再给列柳家的祖列宗斟茶认错吧。”
柳大柱的身子静静趴伏在地上,脑袋混沌,往事如过眼云烟般一一浮现。
之前有过千般万般设想,却独独没料到第一份阻力会来自亲娘,还这么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只听过儿女不认父母,却从没听过有浪子回头,却不被父母接受的?
原本这就是他自信满满的底气所在啊,是他的倚仗啊。
唯一的儿子回心转意?有养老送终地,不该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抱着失而复得的独生子抱头痛哭吗?
千算万算,呵,马失前蹄啊。
这一变故,打得他毫无防备、措手不及,使得情绪有一瞬间的心灰意冷。
但儿子的哭声令他回过神来,就算不为自己,也得。。。
既然娘这么疼大儿子,那么突破口,也许。
望着远远站着的大儿子,柳大柱酝酿了片刻,毫无征兆地哭诉道:“毅儿啊,爸爸对不起你啊。当初离家时,你还那么小,一转眼都这么大了,呜呜。。。”
“要打要罚,你尽管下手就是,我要是有一句怨言,都妄为男人。”
人不做偏偏要做鬼,柳毅心下冷笑。
这时候,他说什么都不对,何必呢?低下头掩下眼里的思绪,不发一言。
如果打骂可以消泯一切,他宁可用被这家人狂轰猛揍,哪怕被打得半身不遂,来换得今后日子的安宁,最好他们从没出现过。
可是,这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