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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遗爱记22

时颜回到餐桌旁时,池城已经等在那儿了,见她回来,立刻把手背到身后:“你去哪了?”

她一声不吭,拿了披肩扭头就走。

不明所以的池城捉她手的动作已练得炉火纯青,钳子一样钳在她的腕上,时颜怎么拗都拗不开。

“我不舒服,要回房间。”

池城这才发觉她脸色煞白,摸了摸她脸,并不烫。他招侍者过来结账,签单时另只手一松,她立马溜了,头也不回。

池城回到房间时,她已换了居家服,小礼服丢在沙发上。她妆都没卸,盘腿坐在床上,胡乱地摁着电视遥控。

摸她额头,应该没发烧,不觉问:“哪里不舒服?”

“肚子疼。”

她随意编个理由,他就真的凑近揉她肚子。她下意识要躲,推开他坐起来,挪到床角抱着膝盖,双唇紧抿。

转眼却被他拎着脚踝拉回来。

池城居高临下看着她,一缕发丝垂下来,“撒谎。”

“……”

“刚才还好好的。你到底怎么了?”

池城食指腹揉着她的唇,迫得她不得不开口。她眼锋顿时一锐,张口不客气地咬了他的手指:“你和冉洁一来过这里。”

池城当下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敛了眉目,正色而言:“一次而已。好几年前的事,你不提,我都忘了。”

“不要告诉我你们当时住的是这间……”他面目坦然,反衬得她小家子气,时颜再不愿说下去。

池城低眸看看自己食指指端的齿印,无奈地叹口气,从口袋里拿出婚戒盒,不等她反应,直接执着她的右手为她戴上。

戒指很凉,刚从冰库里拿出来似的,她手一缩,被他眼疾手快地桎住。

“我承认自己很没创意,把戒指藏在甜品里。我去找主厨要回了戒指,然后跑回来拿戒盒,莽撞得像回到了17岁。”

“别转移话题,说这些甜言蜜语……”她置着气,可还没说完就被他堵住嘴。

这男人简直是故意,吮得她舌头都快化了,分明是不想让她再说反驳的话。

时颜垂眸看这璀璨的钻石,触摸得到的、恒久不变的坚硬。

“我不想滑雪了。”

“好。”

“我们去意大利。”

“好。”

“明天就走。”

******

翌日,时颜很早就醒了,睁开眼时,床的另一侧却是空的。摸摸他的枕头,早已凉透。

时颜心下一紧,刚要进洗手间找人,套房门却在这时开了,池城进来,正与时颜打了个照面。

他眼中一时闪烁,但很快恢复,在她开口之前搂了搂她:“早安。”充满磁性的嗓音,眉宇间尽是柔和。

他身上有极淡的香水味。

那气息非常特殊,时颜很熟悉,是自诩永远18岁的Chris的最爱——Burberry的那款Baby Touch。

时颜眉一皱,他已松开她:“我刚去前台那儿提前退房了。先去洗漱吧,早餐应该很快送上来。吃完了我们就走。”

不知池城有意无意,可他这句话真的安抚了她,昨夜开始她就无来由地神经紧张,只能自我安慰瑞士这地方,果真和她气场不和。

侍应生跟在后头推行李车,时颜直到进了电梯都一直无精打采,偏头看眼身边的男人。

他有事隐瞒。

电梯下行途中,池城接了个电话,说的是德语,池城简短回了句就挂了,倏地按下6楼的按键。

正是昨日餐厅的楼层。

池城吩咐侍应先把行李送上车,拉着时颜出了电梯。

忍了一晚的火气直冲脑门,时颜甩手,皱眉瞪他:“干嘛?!”

她那么明显的抗拒,他视而不见,“去看样东西。”声音无虞,尽是坦然。

时颜恨不能扯碎了他的脸,深呼吸,忍了又忍,甩开他自行往前走。

晚餐厅还未开始营业,却已有个服务生等在那里,见到池城,赶紧上前:“Gutenen,Herr.”边说,边将一张照片递上。

时颜目光扫过那张照片,怔了一下。

照片上的女人,睡着了眉头仍坏脾气地皱着,不是时颜是谁?

而与她紧紧依偎在一起的男人,是自拍的角度,他一手拿着相机,另一手绕过她的肩,拨开她脸上的碎发。

“昨晚照的,刚冲好。”

时颜有点反应不及,听了他的话,也只是怔怔点头。

被他带到那面照片墙前,看着侍应生帮忙把这张照片替换上去,时颜摆不出适当表情:“你还真神通广大啊。”

这女人说话都带着股酸劲,池城好脾气地笑:“你的手包掉在这里,服务生捡到还给我,我才知道昨晚你为什么那么不对劲。”

时颜头一偏,不理会。

池城用食指勾勾她下巴,要她看自己手里那张刚换下来的照片,“这是5年前拍的,是这餐厅第100……还是第1000对情侣抓拍。”

时颜撇开他的手,转身要走,被他环搂住。池城一副恳请她听完的表情,手托着她后腰,用了劲。

“你看这照片上的男人,脸跟死灰似的,知道为什么吗?”

她咬着唇,拒绝开口。

池城点这女人的鼻子,一直自说自话,他也已带点恼意,“那时候他刚被女朋友甩了,朋友带他来这里散心,刚有点成效,他就弄丢了装着前女友照片的钱夹,人生中最后一点好心情都耗尽了。”

他波澜不惊的一句话,就这么轻松拨开她头顶阴霾。这个世界最坏罪名,叫太易心软,她是3分庆幸,另7分,却是对这样的自己鄙夷。

“你在提醒我,我当年欠了你,所以现在我一点脾气都不能有?”

他竟点头:“你欠我的。发不发脾气,我无所谓,拿你一辈子来还就好。”

这什么话?听来怎么像威胁?可他的语气,一贯的波澜不惊,他的表情,又分明带点怅然。

“你一大早起来,就为这事?”

池城笑了下,不明显,向服务生道声谢,牵着她的手离开。

手心相对,紧握不松。

意大利是他们的下一站,携手而去,罗马、米兰、佛罗伦萨,最后回到罗马,恰逢在米兰订的婚纱到了,拿着领事馆开具的证明,时颜就这么在两个不太熟识的证婚人面前,把自己嫁了。

一路回来,虽然披着他的西装外套,可她仍旧冻得不行,抹胸的婚纱,复古的露背款式,真与这冬季格格不入。

那长裙摆也碍事,走不了几步就要绊倒,池城狠起来,直接把新娘扛进房。

曳地的头纱铺了半床,房间很暖和,他包着她的手哈气,温柔而款款,不时抬头问她:“还冷吗?”

简单三个字,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

很安静,只有他的呼吸声,和她的。

“如果我们在上海,请些老同学、同事朋友,估计这时候正在闹洞房。”

他说着就要去解婚纱侧边的钻链,时颜坐起来,将华丽繁复的裙摆一点点铺平:“那些老同学只会在背地里说你娶了个坏女人。”

“我乐意。”

“你也觉得我是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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