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过巨人废土,进过黑森林,去过死地,甚至……穿越了次元、游览过魔界。
——他在……不知疲倦地,寻找着什么。
这个模糊的形体组成了类似于人的形态,仍旧在慢慢蠕动、拼凑着。
——安格斯在找什么呢?
——安格斯在找什么呢?
南挣扎着慢慢从深沉的意识深处醒来,有一种力量支撑着他努力地将破碎的意识收拢,他……想要思考。
——安格斯在找……在找他想要证明的东西。
——他在地狱中漫步,目之所及毫无光明,他不接受这个让他愤怒的世界。
——他厌恶肮脏丑陋的生物本性,但他并不肯屈服。
——他像只在黑暗中不屈挣扎的虫子,他所向往的……不是黑暗。
南忽然产生难以自控的情绪,他能感觉到自己眼眶中有液体渗出。
是了,这就是安格斯……疯狂的安格斯、冷漠的安格斯、视人命如草芥的安格斯,其实始终是那个……独自站在旧友们的荒坟前,默默流泪的船长蜈蚣。
他想要一座能让孩子们无忧无虑欢快渡过童年的城市,想要一个让这样的城市不受任何威胁的和平国家,想要能容许这样的和平国家存在的世界。
他自己没有过那样“幸福”的经历,所以他想在别人身上寻找到“幸福”的影子。
南睁开眼睛,他的感觉很不好,身体和灵魂仿佛被撕裂了一般、有种生涩的别扭感。眼前雾蒙蒙的一片、仿佛看到人影在晃动,但只能看出大概轮廓并不能把人认出,耳中只能听到嗡鸣阵阵,接受不到外界任何音源,脖子之下更是一片麻木,似乎身体已经跟自己没了联系。
缓了不知多久他才看出抱着他的人是东,强烈的晕眩感让他无法看清东的脸,只是东仿佛在哭……真难看,多大年纪的人了,简和阿修他们都在旁边呢,哥哥你就不能稳重点吗。
格洛丽亚也在……?她凑过来似乎说了什么,但南的感官大部分没有恢复,耳中的嗡鸣声让他听不到格洛丽亚的声音,只感觉她似乎情绪很不稳定。
帐篷里多了很多人,晃动的人影让南头晕目眩,只是他的意识中仿佛很久没有见过伙伴们了,所以他忍着恶心感努力将他熟悉的人们一一打量过去;智慧生物是渴求同伴的,只是看到同伴们、确认同伴们在身边,南就感觉到阵阵心安。
当视线转到门帘下时,南看见了一个……熟悉到刻骨的身影。
安格斯独坐在角落里,正看着这边。
南的视线与他对上,即使是并不清晰的视觉也能看懂安格斯眼中让人心悸的平静。
以往……南不知该形容是很久以前还是不久之前的以往,南与这个男人对视时是很不舒服的,那种平静到有若实质的视线仿佛能将人心看穿,即使是南,与他对视也需硬起头皮。
但现在,对上这双依旧让人心悸的、深不见底的双眼,南的心中意外地坦然、平和。
这是很奇怪的感觉,那不再是别人的视线,而是……仿佛带着血脉相连的、看向同一目标的志同道合者们共同的注视。
他知道的吧……南心中冒出个念头,他知道我进入他的精神世界、共享了他的人生阅历的吧?
下意识地,南蠕动嘴唇、用古老的赛西斯人语言——安格斯的母语,无声地做出口型:
“安格斯……你的理想乡容得下我这样的人吗?”
他听见了,南很确定他看到安格斯稍稍动摇的眼神。
你果然想杀了我,毕竟我知道你所有的秘密。南心中有些有趣的想到。很意外地,哪怕猜到这个或许是当世最危险的男人对自己抱有杀意,南也并未感觉恐惧。这应该是因为太了解对方的原因吧……安格斯的性格很不好,脾气很差,但他是个多么骄傲的人啊——
安格斯伸手拉住帐篷布,略有些摇晃地站起身来,转身,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南松了口气,这是答应了吧。强烈的晕眩感再次袭来,南努力将视线转向东,尽力扯动嘴角用通用语吐出“我没事”的音,随即失去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说点题外话,东方文明中的道德礼法、西方文明中的美德宗教,在封建奴隶时代都是当时社会环境下比较优秀的进步思想,对当时的人类社会相当重要。但是社会是要进步的、历史是要螺旋上升的,一个成熟社会的价值观不能随着当前文明的进步而进步,那就反倒成了文明的累赘。
而且吧……这种精神思想上的约束也是对下不对上,皇帝跟你讲什么道德礼法?要抢皇位,老爹兄弟都能杀;教皇牧师跟你讲什么宗教信仰?男童该玩照样玩。
人性本恶,这个是我个人的观点。但人类有别于牲畜的地方在于,我们会好好的关好心中那扇兽|性的门。我们会用精神的充实来武装自己,让我们原本并不怎么光彩的人性变得柔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