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袖一挥,道:“这几日城中沸沸扬扬,对于发生的事情,各位爱卿作何看法,还请坦言。”
率先出来是一眼圈发红的老翁:“启禀陛下,近日最令微臣心潮沸扬之事,便是幼子的身死。臣是朝廷命官,却有歹人斗胆杀人抛尸,任他在荒郊之中被乞儿发现。臣恳求陛下,彻查此事。”
林尚书眼中带着恨意,死死盯着不远处安若无事的陈百川。
这显然不是陈王今日召开朝仪的目的所在,陈王皱紧眉头,心道这老尚书实在不识趣。陈百川肯放下仇恨不追究老尚书的责任,实属不易。这老家伙还想干嘛?
念在他只是爱子心切,另外加上对林勇志勾结庆贼的事情一无所知的事情,陈王还是压捺住废他官职的想法。刚才那些话,只当做没有入耳。他一脸的殷切,望着殿中其他臣子,等待有一人出来发言。
哪知老尚书不懂事的很,把头顶上的官帽去了下来,缓缓的放在地上。人也跪倒了地上,一言不发。
尚书乃正二品的中枢大官,做出辞官这等低姿态,饶是陈王也无论如何不能蒙混过关,只好重视了。陈王陛下忍住怒火,问:“林爱卿这是为何,有话好好说便是了。”
林尚书倒也倔气,把刚才一番被陈王忽略的话照搬一遍:“臣适才说道:老臣是朝廷命官,却有歹人斗胆杀子抛尸,任他在荒郊之中被乞儿发现。臣恳求陛下,彻查此事。”
“你!”
“这件事情若是陛下心中已经有了偏袒,臣心也寒了,这尚书郎的位置,请陛下另选高才。”林尚书正义凛然。
陈王抓住宝座扶手,手臂青筋竟已经暴起,他道:“你幼儿的事情寡人早已经着令刑部彻查,无非是匪徒伤人,你还想如何?”
“陛下,臣从官三十余年,如今年岁有加,不得再为陛下效忠,不得再为陈国效劳。请乞骸骨,望陛下恩准。”
听了他辞呈,陈王这回倒是不怒了,他眯着眼睛,嘴角一扬:“寡人恩准了。”
老尚书猛抬头,有些难以置信,他沉浮官场三十年,竟在今日要终结了么?不过话以出口,文人骨气压得他不敢低头,只好挺着胸膛道:“臣,谢过陛下。”
起身到了一旁时,眼角不知何时渗出几点泪珠。
“陛下,还请三思啊。老尚书在朝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只为了今日朝堂上的争吵免了职位,未免太不近人情。”
“是啊,老尚书你也跟陛下道个歉,你刚才并非是刻意要冲撞陛下。”
群臣中还是有几人不惧陈家的权威,乃是林尚书的门人或好友,这时候都出来劝林尚书低头。只是林尚书乃老书生,最惜爱这功名二字,今日若是低头了,恐怕养了数十年的名望便要毁了。
况且他心中还有一丝希冀,盼望着陛下能不被陈家兄弟蒙蔽,对他做出公平的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