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速的喘息,野兽一样的低吼,还有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腥味,周围近乎不流动的空气,水泥墙上道道不规则的划痕,地上斑驳的湿迹,所有的一切,让这个没有任何家具的水泥房像是人间炼狱,或者说像是有尖利爪牙的猛兽相互厮杀后的血腥战场,因为墙面上带血的痕迹,地面上红色的湿迹,再再显示此地不久前应是野兽相搏之后的场景。
忽然,低吼声和喘息声断了,瞬间,这个炼狱一样的房间在消失了最后一点声响之后呈现了死一样的安静。
可是过不多久,猛的一声,原本中断的声音又出现了,这回不像是先前的低吼声,更多的,则像是从喉咙里挤出的哀号声,痛到极致的哀号声,伴随的还有不断的撞击声,闷闷的响声之后哀号声慢慢便能降低些,最后哀号声又消失,只余下喘息和啜气。
此刻水泥房的角落里,蜷缩的黑影抽搐一样的动了动,再一次房间慢慢沉寂下去,如此反复。这样的反复在这间屋子里已经持续好多天,甚至地上有些血迹早已干涸到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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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的地下通道里,魏语默大步大步往前走,地下通道苍白的灯光照在她脸上,显出一种病态的白皙,身上的白大褂没有系扣子,两边的衣襟随着主人的疾走而在空气中自由飘动,从远处看去,阴冷的地下通道里,仿似只有一团漆黑长发在空中漂浮。
魏语默在医院之外从来没有大步走过,或者说就连在医院里,若非是紧急到连一秒都不敢浪费的重急症患者的抢救,你不会见到她的行走频率有什么变化,同事们甚至没有见过魏语默跑的样子,可是这会,魏语默在疾走。
地下通道的风从来是不能叫人舒服的,尤在这样的军事研究重地,更是叫人难受异常。这样的风仿佛一个讯号,叫疾走的人呼吸加重起来。魏语默脸上向来是欠缺表情的,一般人很难从她的脸上看出她的心思,可是这会,一眼能看出的焦急还有加重的呼吸,轻而易举知道此刻疾走的人该是着急的,甚至可能在恐惧着。
疾走,疾走,这地下通道仿佛走不到头,终于仓皇奔跑起来,魏语默已经半个月不知道柴毅然的任何消息了,终于知道了,可是却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刻要相见,或者也是可能见不上。
通道的尽头,水泥门前面,魏语默深吸了口气,在察觉自己手颤抖的钥匙都要拿不住的时候她有片刻的失神,连她自己都对手颤的自己诧异,然终于,水泥门还是打开了,打开之后,魏语默在门口站了半天。
尽管脑海里想象过这间屋子的样子,尽管她亲自参与了药物研发的过程,可看到屋内情景的时候她还是倒抽了一口气。
有那么一秒钟,语默有点手足无措,墙上的印迹,地上的印迹,还有空气中的血腥味,布料的撕扯碎片,这样的场面比剖开一个人的胸腹还让她无措。可是门乍开的瞬间,魏语默没有找见柴毅然。
门外是透亮的,门里也是透亮的,两种不一样的亮光反叫眼睛难以适应,语默先看见了屋内的情景,然后终于在角落里看见了蜷缩的黑影。
在看见蜷缩在角落黑影的时候,一瞬,语默觉得自己心脏重重撞了胸腔一下,心肌那样猛烈的收缩简直让她以为她出现了幻觉。
这间水泥房里不是空荡的,是有人的,角落里蜷缩的黑影大体可能是个人,因了能看出手脚的形状,大抵可以认作是人而不是其他动物。
此刻,这黑影靠坐在水泥地上,身上浅绿色的军衬早以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只有撕剩下的半截袖子还挂在胳膊上,□□的皮肤到处是指甲抓挠的痕迹,两条露出来的腿血迹斑斑,手脚指甲崩裂,原本那样高大伟岸的男人,这时候肩胛窝深深显露,结实的肌肉早已消失,剩下的只有粗大的骨架在皮肤下隐现。
柴毅然是侧着头的,因此语默看不见他的脸,可是光看见身上的痕迹,已经叫人心碎。这一定是地狱,人间是不会有这样的折磨出现的。
成年之后,魏语默就很少哭过,她不允许自己显露出任何脆弱的样子,有那么一阵子,她觉得哭泣这种情感发泄渠道她天生是不具有的。然这会儿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站在柴毅然面前的人泪流满面,颤抖的手在半空伸了半天才将偏过去的脸扳倒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