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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头!”清脆甜美的声音在小院外响起。
“你又来这里做什么?”看到陆盈盈一身书士打扮的长袍,卢修的脸瞬间黑了下来,“陆文书士会杀了我的。”
见习生正在院子里锤炼猎技,龙人上身只穿着轻薄的训练服,初具规模的身形纤毫毕现地展露在午前的阳光下。女孩看得心神一阵激荡,轻轻咬了咬舌尖才回过神来。
“你救了我的性命,作为一个知书达理的书士,人家当然得感谢你一番了。”陆盈盈一歪头,“我做了汤,补血的,大概会对你有些用处。要不要尝尝看?”
小龙人将手中的重剑放在武器架上,无奈地拍了一下脑袋:“这样算起来的话,你在沉船里救了我们两个,我想早该扯平了吧。”
“一码归一码。”少女自在地走进院子里,将手里提着的汤煲放在了院子当中的石台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果不是你的血,我大概已经在风翔龙龙玉的领域里枯死了。我又不是猎人,没办法再救你一次,只好看看自己能做些什。”
“你已经来到这里多少……有五次了吧?”卢修抄起毛巾胡乱地擦了擦头上的汗,为难地道,“我的恢复能力强,就算在挑战祭上流了半身的血,已经过了小半个月,现在也早该养回来了。你看,我的伤势都好干净了,以后就不用再送这些东西……”
“这么说,你不欢迎我?”听到少年言语中的拒绝之意,女孩的脸色一沉,嘴巴高高地撅起来。
“当然不是!”见习生慌忙摆摆手,“只是你的行程陆文书士一直都看在眼里,他曾给我发过信函,里面说的话……不是非常友好。”
莫林也曾旁敲侧击地警告过卢修,不要和书士群体有太多的瓜葛,尤其是在挑战祭结束的关键时候。这支猎人小队正处在内外交困的边缘,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会让本就复杂的情势变得更加复杂。
“我爹只会在嘴上说说而已,不会真的管着我的。”小书士毫不在意地打开汤煲,一小股带着香气的热雾从里面飘散出来。
“唔……是什么做的?”香雾飘到猎人的鼻尖,卢修的喉结忍不住上下动了动。
“红枣啦,怪鸟的蛋什么的,加了些蓝蘑菇在里面,我还担心味道会有些刺激。”看见少年展开的眉头,陆盈盈也微微地笑了起来。
卢修没有听完,经过了一上午的锻炼,他确实也想吃些东西了。猎人拿起小勺,浅浅地舀了一勺,迫不及待地放进嘴里。
“小心咬到舌头……”女孩嘻嘻一笑,安静地看着猎人喝了几汤匙,才缓缓地说道,“你们的委托报告,我已经看过了……倒不如说全城的猎人都已经看过了。我只想让你和你的同伴们知道,我曾经参与过其中,就永远不会质疑过它的真实性。无论有多少人怀疑你,我都会站在你们这一边。”
“现在连我们自己,在看到那份报告的时候,都有些怀疑那是伪造的呐。”卢修停下手中的汤匙,自嘲地一笑说。
“一定会有办法证明你们的经历吧。”女书士在长袍的袖中握紧了拳头,“虽然我不是怪物书士,但大家带回了那么多狩猎素材,还有清扫飞艇确认过的狩猎痕迹,总会有证据能证明你们的报告。”她下定了决心,“不如,我去拜托爹爹,他虽然很顽固,但也比任何人都较真,一定会将真相还给金羽城的猎人的。”
“不行。”卢修摇摇头,“我的同伴们,已经不是简单地寻求真相就能洗脱嫌疑的程度了。我没有权力,也不愿你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他沉默了几秒,说道,“过些日子,我就要去做我的晋升委托了,或许一周,或许三周,都不会在这间院子里逗留,你也不要再来了。”
“你又要去狩猎了?”陆盈盈眼前一亮,“带我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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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将至,小书士陆盈盈已经在营门口等了数个钟头了。女孩百无聊赖地再行变换了一个姿势,又倚上了坚硬的木制营门。她的眉毛一耸,不顾形象地靠着门柱坐下去,轻轻地叹了口气。
听到卢修失联的消息,女孩在营帐里也坐立不安起来。小书士甚至一度收拾好行装,徒步走到了进入商路的关口处,却在众多守关猎人奇异的目光下,不得不扭头走了回来。少女的矜持让她虽然心似火烧,但还是强行将它压制住,最终选择在这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守着,静待猎人的回归。
正望着无云的天空出神,女孩手臂上浅浅的刀痕几不可察地灼痛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捂住了手臂,嘴角却轻轻地扬了起来。
“他回来了……我就知道!”陆盈盈站起身,赶紧拍了拍长袍上的泥土,将钻出帽檐的一小绺头发仔细地塞回去,朝着营房外的石板路上远远地望起来。
四只食草龙在路上晃悠个不停,即便是丢弃了部分的补给,仅靠四驾驮具仍然无法轻松负担六人的重量。猎人们一路上走走停停,终于赶在夜幕到来之前回到了安全的地域。
“陆姑娘!”封尘和卢修坐在同一只食草龙背上,小猎户单手扶住同伴的身体,甚是吃力的样子,“帮帮忙,帮我把他抬下来。”
“不……不用。”龙人的脸一红,虚弱地摆摆手,“我自己就可以,只要小心脚下……啊!”
一星猎人单腿吃力不住,摇摇晃晃地扶住了身旁的食草龙。陆盈盈匆匆跑上前来,搭住了少年的一只胳膊。高大猎人的体重当然比女孩沉重太多,让小书士的脸“噌”地憋得一片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