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幽暗的天光下,一群受惊的蛇龙扑棱棱地拍打翅膀飞了起来。火山至这个高度,流淌的岩浆已经大过了坚实的地面所占的比例。地面被熔岩隔断成一条条蜿蜒的小径和高低不平的小型陆块。相比洛克拉克的黄沙反馈着来自日光的伟力,这里的地表则是确确实实地炙烤着身处其间的所有活物。只有在陆块稍大些的地方才能看见小簇的火山植物,叶片也大多是和鬼怒间相称的红褐色。
除了走投无路的飞行种,和自忖能够应付岩浆热量的怪胎,也就只有人类才愿意涉足这样的领域了。
森罗和犀在陆块间穿行,两人的速度丝毫没有被恶劣的地表环境和气温所影响。绿色的弧光在小径中几个起落,猎装的关节处在运动时忽明忽暗,恍若萤火虫群一般。
“等等!”体态比同伴大了一倍不止,身着的猎装也厚重不堪,犀还能不远不近地吊在队友身后已经是实力强劲的表现了,“你是要赶着去送死吗?”
“我们会被其它队伍超过的。”森罗略一回头,防尘面具下的声音焦躁不堪。这片猎场上的委托已经进行到了第三日,各个大型猎团和强大的独行者都纷纷登上了主峰,狩猎目标选在这个时候暴露,无论是对它还是对逆鳞小队都是最坏的消息了。阴沉的猎人扫了一眼同伴身上的猎装,“你该把那身沉得要死的兽皮脱下来,没有它的话,我们还能再快上三分之一。”
“我可是特意穿上了收藏里最贵的猎装,况且没有它的话,在见到怪物之前我就要先热死了。”犀粗声道,脚下依然一步不停。巨汉的猎装似乎是某个稀有的雪山物种的素材制造而成,雪山怪物的长毛和厚皮不但能阻止体内的热量散失,还能抵抗外界的高热侵入,“那记雷电在更靠近顶峰的地方,离我们现在的高度至少还有二十分钟的路程。你觉得会有哪个猎团选在那种高度狩猎吗?他们又不是在钓熔岩鱼。”
“少说两句,只管追就好了。”绿甲猎人的口气森然,脚下的速度又再加快了些。第一记闪电降下是在小半个钟头之前,那之后又断续地闪过了几道威力类似的天灾,最后一发是在十分钟前,炸雷惊走了那片山地附近所有的飞行种,那之后就彻底沉寂下去。行在上山的路上,猎人们还能不时碰到几只惊慌失措的草食种和低阶掠食种,但它们对暗影猎人并没有兴趣,只是一味地逃离战火燃过的方位,凭借本能追寻着安全感。
“它不像是我们追着的那一只。”铁塔壮汉盘算道,“不论是异象还是习性都不大对劲。”
“没关系,总之它很强,不是吗?”森罗转过脸,面具下的嘴巴激动地咧开,“这样的战斗机会可不会有第二次了。”
二人同时从一道窄小的红色沟壑前跃过,犀在空中抱膝躬身,坠地时连续翻滚了几次才化解反冲的力道。他爬起来,朝着身前的同伴道:“已经这么久都没有听到声音了,那里的战斗恐怕早就已经结束了。强大到能召唤雷电的怪物,会傻到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吗?”
“总能找到踪迹的。”森罗有些底气不足。硬石的裸露地面很难追踪到足印,夜间也不易察觉血滴的走向,漫天的硫磺味更是掩盖了绝大多数的气味,暗影猎人权衡了一番,突然慢了下来,和大块头的同伴并排而行,“我们得分头追了。”
“开玩笑?”犀眼睛一瞪,“队长的意思,可是一步都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我保证,不会再杀掉别的猎人了。”森罗冷冷的腔调里居然流露出了些祈求的意味,“不管这个降下雷电的怪物是什么,它一定和我们一直在追的那头畜生有某种联系。我们花费了一个月,终于等到了这家伙露出的马脚,如果让它从我们眼皮下逃脱,下一次出现这种机会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就算追到了又如何?”犀把偌大的脑袋摇起来,“不用我提醒,你这一身猎装会放电不假,那样的电击可挨不住几下。队长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我们最好发个信号,等待支援才是。”
“现在的火山上至少有五个成规模的猎团队伍,就算不会和其它队伍的信号混淆,也会暴露我们的位置。”绿甲猎人单手指向天空,“这样的火山灰雾里,你指望信号能传出多远?从刚才起,我们就只能靠自己了。”
犀停下脚步,二人正站在一条人字形分叉的熔岩溪流前。正前方滚滚的岩浆挡住了去路,两侧蜿蜒向幽深的黑夜中,似乎就此分成了两条相距甚远的路径。巨汉沉吟了片刻,点点头道:“见到怪物马上升起信号,收起你看见强大的怪物就不要命的那一套行径。你若是在战斗开始前就死在火山上,我们其它人的狩猎收益就都没有着落了,我可是搭上了全副的身家在这里。”
…………
尽管心中对分头搜寻的提议一百个不情愿,犀还是不得不点头相信自己阴测测的同伴的判断。强大的暗影猎人不止逆鳞的四人,白夜将他们召集到一起,看上的是他们狩猎以外的能力。莉娜的锻造技能和猎具知识,自己毕生的积蓄和在地下世界如鱼得水的敛财能力。而对于森罗,队长招募他的原因只是“强”,不止是因为他能打败更强的怪物,还有对猎场超乎寻常的理解,出众的洞察力和野兽般的战斗直觉。即便这个疯子偶尔甚至会无视自己感知到的危险,自作主张地冲进九死一生的战局中,猎场上的他仍然是比任何狩猎大师都优秀的战士和指向针。
怀着对同行者安危的担忧,或者是对自己海量投资的忧虑,犀继续独行了近二十分钟,终于在一片地势明显高出周围的山间平地上停了下来。
如果巨汉之前还对那番景象是不是战斗造成的抱有疑问,在踏上这片地界时最后的问题也烟消云散了。方圆几百米的战场已经被数道惊雷破坏得一塌糊涂,火山岩像是被不规则的石凿击穿过,留下大大小小的坑洞。最大的一道炸痕有数十米宽,爆炸中心下陷了一人多深,碎石向四周放散状崩飞,炸坑的中心还冒着滚滚黑烟。距离岩浆池较近的炸坑已经渗进了熔岩,岩浆洼宛若红亮的星辰般拱卫在战场遗迹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