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直昏迷不醒的陵越,决铭的脸色一直阴沉不定,就连平常喜欢嬉笑怒骂的萧承也没办法作出一个轻松的表情。
“气急攻心、五内郁结,百里屠苏是想他这师兄连来年冬天都熬不过去么!”出了陵越的房间,决铭就忍不住一把火蹭蹭的往上蹿,他的手微不可察的在颤抖,这些天他好不容易把陵越的身子往好的方向调养,没想到居然还会跑出一个叶沉香来!他是嫌自己师兄命太长,要来刺激刺激么!
萧承虽然不懂陵越为何会被刺激到这种程度,但是以他看来,陵越现下最多也只算得上是苟延残喘罢了。即便日后好好调养,也不过是多延长个几年寿命。
决铭面无表情,说话却是咬牙切齿一般,“可知百里屠苏在哪?”
萧承摇头,深邃的眼底一片讳莫如深,“估计是在为那件事奔波着吧,毕竟对方不是寻常百姓家。若说百里屠苏对那人的报复是因为陵越,那如果因为自己的缘故反倒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百里屠苏还能气定神闲的继续做这件事么?阿铭,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决铭沉默着,一双锐利的眸子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高烧不退的陵越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是关于他和百里屠苏以及一个美丽却蛮横的女子——叶沉香。不知道那叶沉香和自家师弟说了什么,师弟看着自己的眼神越发冰冷,只留下一句冰冷的“不过是玩笑之语,师兄岂可当真”便拂袖而去。
那冰冷的眼神竟是直直的映在了心头,半夜梦醒的时候,眼角溢出的冰冷液体让陵越霎时一愣。从师父过世后,他便没再流过泪,如今却因为一个女子的挑衅……当真……可笑……
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那一直无条件的信任似乎在一夜之间出现了缝隙,缝隙越来越大,拉扯出来的是一幕幕满是嘲讽情景。男女欢好本才是理所当然,不过一夜颓靡,陵越觉得自己真真是糊涂了,怎就当了真?
师兄弟两人一直是相依为命,自从陵越武功被废之后,百里屠苏更是多加看护。但是逐渐的,脚步拉得越来越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是越来越大。他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于江湖所闻亦是一知半解,他不知道百里屠苏在江湖有个什么名号,也不知道原来他早已和一位武侠世家的小姐有了婚约。
隐隐的雷鸣让本就清醒的陵越更少了几分睡意,春夏交接的季节若是下起了雨,那一定是瓢泼大雨。果然,没过多久,一道轰鸣的雷声响起,黑压压的天际骤然变得亮堂起来。
陵越站在房门口,听着豆大的雨滴砸落在屋檐上,嘈杂的声音让他心头的思绪也变得凌乱起来。一瞬的迷茫过后,那双眸子的豫色不再,似是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第二天早上决铭捧着药和热粥过去陵越的房间的时候发现他似乎早早就起来了,只是站在房门看着被一夜暴雨肆虐的叶子都落了满地的杏树。看着他那张依旧苍白得一丝血色都看不出来的脸,决铭只觉自己的脾气是越来越差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决铭的错觉,他觉得陵越有什么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他似乎并没有介怀昨天的闹剧,平静淡然的一张脸上完全看不出情绪的变化。也许是想开了?但随后决铭也顿了顿,能有什么想不开的,陵越本就不是什么矫情的人,更何况还是两个男人的破事。
“身子不好就回去躺着。”决铭拿着檀木的托盘先进了房间,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房间的那副颜色明艳的画卷之后愣了愣,很难想象像陵越这般严肃刻板的人会喜欢这种颜色略显浮夸的画。画卷上所绘乃是青鸾,靛青的笔触以及这欲展翅的青鸾都跟陵越的性格毫不相符。
陵越进屋的时候见他盯着这画像看,便淡淡的开口解释道,“说来也奇怪,我并没有印象这幅画到底从何而来,甚至某一天醒来的时候看着这幅画卷总有一股异样浮上心头。”
决铭神情怪异的看了他一眼,“青鸾之意是为追求情爱之鸟,放在你房间确实是格格不入。”
“无妨,不过是一幅画,放着便是。”
待百里屠苏回到这个宅子已经是十日后的事情,叶沉香大闹之事还没来得及听说就直接赶去了陵越平常看书的庭院。只是到了庭院却没见到自家师兄,倒是决铭像是料到他会来一样,扯开了一个略讽的淡笑走到他面前说道,“陵越刚吃过药已经睡下了,也许还有些事情你会更感兴趣的。”
书房里,决铭轻描淡写的把叶沉香大闹的事情说了一遍,半嘲讽半挑衅的也把陵越吐血的事情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