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阻碍,再加地对空系统,也没能拦住这场气魄惊人的坠落。守卫的行动也很快,将反重力系统调节到最大功率,试图将他们反弹上天空,却毫无效果。
最终,红莲迎着数不清的攻击,重重砸在了地面上。母星的地面也被彻底改造过,成为璀璨绚烂的晶体,有着眩人眼目的功效,又有坚硬无比的防御属性。可是,红莲边缘一触及到它,它就像被炽热铁棒刺中的黄油,无声地向两边滑开,让它们继续前往地心。
苏霓最清楚不过,魔裔种和人类的想法常常不谋而合。天星地核中埋着强大的武器,这里也不例外。但恶魔天生喜欢高温和熔岩,所以没怎么改造地脉。
她想把高温中的热能当成能量来源,用于转化攻击,可事情没有这么轻巧。她几乎无法承担这么激烈的转换,每每有要爆开的感觉。她的外表也受到影响,不停在人形和虫形之间转换,试图寻找一个平衡点,尽可能地优化攻击。
磁场流动渐渐趋向稳定,证明公爵还活蹦乱跳,能力也没有减弱。这无疑是个好消息,可以让她感到安慰。老实说,族长根本顾不上攻击他,反正解决了虫母,那就算大功告成。
他们所经之地,无论是怎样的高温区域,都会迅速冷却,最终化作灰白色的灰烬。苏霓确实不想自爆,但是,为了摧毁族长的反抗能力,仍然有选择地陆续爆开某些地位,用来崩坏它们的身体构成。
这并非她最严重的损失。族长虚体化的部分类似幽影,可以腐蚀和寄生,使她难以应付。还好这种虚体化并不稳定,似乎根本不受本人控制,随时都在闪动变幻。若她碰到虚体部分,就会立刻失去知觉,只好先把腐蚀部分分离,以免影响自己的主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意识已经大为模糊,眼前只剩下这两个鲜活的敌人。对方的身体缩小了起码一半,也有着凄惨无比的感觉。
严格来说,苏霓吃亏较大,因为族长死了,魔裔种还可以选择新族长。它们走上祭坛,迎接神的降临,便可成为新的怪物。可虫母死亡,对战斗中的虫族来说,乃是指挥官和通讯中心的毁灭。若非族长的地位极其重要,充当魔裔种的精神领袖,她未必甘冒大险这么做。
这种冒险代价极高,终于得到回报。她正在衡量谁先完蛋,所有感官却突地一亮,仿佛被什么东西照亮了。
那东西正是雌性族长的核,是一团高温,炽热,白亮的光。它在身体里游移,逃避着外来攻击。苏霓步步紧逼,不惜以命换命,才把核逼到无处可逃,有了碰触它的机会。
普通的魔裔种有血有肉,缺乏被谈论的资格,走到族长这一步,才踏上更高级物种的道路。如同过往,苏霓仍无法判断这是好是坏。但她必须承认,若无法根据环境做出改变,那么这个物种迟早要毁灭,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光焰的手悍然伸出,探向那团白光。自始而终,族长未对他们说过一句话,他们也是一样。直到这个时候,它们还保持着沉默,毫无求饶的打算。相反,苏霓也完全没有这等期待。
装甲手看似是合金材质,蜡一般迅速融化气化,没留下半点痕迹。但是,每气化一次,便有新的手生长出来,白光的亮度也逐渐减弱。
这个核完全湮灭的时候,星球上的每个个体都生出感应。那是一种直达心灵的震撼,使它们感受到最为深沉的恐惧。
母星当然具有裂解能力,裂解之后,变作不同的小行星武器。这一次,它竟然没等到自体分离,便受到了相同程度的攻击。接近地核的地方,忽地爆发出宏大的攻击力量,足以摇撼整个行星。地核影响了地脉,地脉又影响了地表,效果仿佛大陆架震荡波。
只是,没有大陆架震荡波能够影响晶体,这种攻击却没问题。
族长入地之后,反应较快的个体已经开始升空,并发出警告,要太空中的族裔成员及时躲避。至于正在控制星轨的成员,可以考虑同归于尽,要么就得抛弃星轨,马上离开这里。
整个行星摇摇欲坠,连最起码的脸面都没能留住,像个正在爆发的原始星体,从内而外地井喷出去。
这场大爆炸场面比天星还大,影响了周围的所有人。苏霓持续通知虫族,虫族又转告了友军。无论是什么种族,都在皇后的警告下,再次开始逃生之路。因为魔裔种族长已经消失,他们身上的压力大大减轻,若选择全力远离,生存率并不算低。
苏霓费尽力气,掐灭雌性族长的核,勉强吞掉了它的一部分,就无力继续了。就算这样,她的敌人也顿时少了一个。她身上压力一轻,立刻振作起来,与公爵合力,死命攻击那只雄性。
两个核湮灭,释放出巨量能量。这个行星无法容纳,自然只能向外裂开,好像被人为击碎。这个战果自然非常辉煌,可苏霓本人也是能量耗尽,看上去奄奄一息。
她仍是人类形态,有气无力地躺在光焰的驾驶舱里。这种形态不再是选择,而是必须,因为它耗能较少。
若非咏星火漂浮在她旁边,尚未脱离险境,她真想就这么躺下去,任凭轰击接连不断。只因想到公爵,她才恢复了动力,勉强坐起身来。然而,她正想重新抖擞精神,迎接接下来的战斗,竟忽地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她周围,所有事物陡然停止运动,静止在原来的位置。这个范围很小,仅限于两架光甲。她的视野也受到限制,往远处看时,看不到激烈交战的舰队,只有一望无际的纯黑。
还没等她弄清楚怎么回事,附近的族长残骸便直立了起来。它的眼睛还保持着完整,再度发出光芒,但不是琥珀色,而是深沉的黑色。
然后,这具残骸缓缓吐出一句话,“我们又见面了,虫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