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蹲下就要去掀赵鸢的袍子,但是起身的急了,眼前忽然一阵发黑,幸好赵鸢眼明手快地将他扶着拉回了原位。
“别忙了,我没事。”
顾相檀对上赵鸢深邃的视线,眸光一闪,缓缓避开了去。
“那将军……还好吧?”顾相檀踌躇了会儿才问出了口,语气带着隐隐的颤抖。
赵鸢还能不明白他的想法吗,便道:“已是可以下床了。”
“嗯……”
“自己喝了药,也不用板子,只绑了绷带。”
顾相檀又“嗯”了声。
“他让我问你的好,说让你不要担心。”
顾相檀低下头,轻轻笑了笑。
赵鸢却捏着他的下颚,一把将顾相檀的脸抬了起来。
“此事与你无关。”这话他说得格外郑重,一字一句,“他们早就在秋倚楼身上下了追踪的药粉,无论今日还是明日,出不出华琚坊,哪怕行出千里,鹯鸟都自会随着味道一路把他们寻到。”而以侯炳臣的功夫,不过区区十来个刺客应该根本不足畏惧,糟就糟在他之前喝了半杯秋倚楼给他倒的化去内力的药茶,本来只是为了把戏做个全套,谁知却反而自食其果,在隔壁房中那个刺客要对她下手时出手救了人,又带着她离开时,却遇上三王派出的另一路追兵。说到底是他们自己轻了敌,他赵鸢,所有人,包括侯炳臣,在此事上都有错处,而顾相檀,在赵鸢看来已是倾尽了全力,做了许多他不需要去做的事,眼下却还要为此郁结于心。
哪怕顾相檀面上什么也不说,做出一副淡然平和的姿态来,但是赵鸢能看不出吗?
两人的脸离得极近,顾相檀能感受得到赵鸢的目光就像两柄利剑一样想将自己的心刨开,把里头的不安和自责全都赶走,但是顾相檀没有看他,依旧搭着睫毛,只唇边的笑容在僵硬了一瞬后,慢慢地隐没了下去。
赵鸢盯着顾相檀没有血色的唇,能感觉得到手下的他在微微的颤抖,他不由叹了口气,揽过顾相檀,将他的头压在了怀里。
顾相檀温顺地任他抱着,轻阖的眼中有些空茫,细看,却又透着难以分辨的苦涩和幽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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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鸢伤了腿,顾相檀便不让他时常来看自己,倒是赵溯,隔日便会来给顾相檀问个好或者送些东西什么的,他知晓顾相檀心里不痛快,便尽量不提那些糟心的事儿,只挑拣一些不痛不痒的话来说,比之往日那个在大多人面前一板一眼的赵溯倒是有了些变化。
顾相檀却大半都在出神,只偶尔才搭个腔,此刻,他却忽的问道:“那一晚,去崖底寻我,是赵典让你去的,还是你自己去的?”
赵溯顿了下,直勾勾地看向顾相檀:“我自己去的,我……不怎么放心。不过我去前着人告之了他一声。”
顾相檀似是没听出赵溯前一句话的弦外之音来,直接问道:“他怎么说的?”
“准了,且让了两个人跟着我一起去了,就随在刑部的人里头。”
顾相檀却越想越奇怪:“三王虽说再明目张胆,但是只要一日不撕破脸,这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若是他真不怕我知道那天是谁将我绑了,就完全不需要找南蛮人来动手,他自己的人去做还会更利落快速些,说到底他还是想遮遮掩掩的。”
如果顾相檀摔下山崖死了,三王选择毫不顾忌还算有些道理,但是现下顾相檀还活着,三王总该要做些善后的事宜来撇清关系吧,那么那一天,他就该同宗政帝一起派人来找顾相檀才是,怎么赵溯自己送上门去要给他跑腿,他还不趁机多让他带点人献献殷勤呢?
赵溯蹙眉:“许是因着知晓胡天董的死讯没这心思管这些了吧。”或者到如今还记恨赵鸢,连带着把顾相檀一起记恨上了呢。
“他记恨侯将军是一定的。”而且没把侯炳臣弄死,赵典这心里说不定有多不痛快呢,但是顾相檀总觉得这事儿有些诡异,还有许多关卡都没想通。
赵溯见他眼下有些青黑,还拧着眉不停地思忖的样子,忍不住凑近了些说:“灵佛还是多顾念着些身体吧,之前我送来的檀香的确东县是好东西,睡下前让人点了,会好眠的。”
顾相檀抬眼,淡淡对赵溯点点头,不动声色地退开一步道:“多谢溯少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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