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脸色煞白?又是谁紧紧抓着他的衣角被他一路送至医院?宋天真那么喜欢孩子,为什么会在此时此刻提出回国呢?
“为什么?”
可是宋天真没有给他答案。
今天下午,宋天真醒过来是因为床头手机的铃声。她在美国以来,除了孟远,已经很少有人给她打电话。她略觉得奇怪,因为她在美国使用的电话号码也没多少人知道。
电话一接通,与电流的嘶嘶声一起传来的是赵铎安笃定一如从前的声音。他就像是世人常见的老朋友那样打招呼:“嗨,天真,近来可好?”
距离上一次在国内见到赵铎安还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她离开布桑前的最后一眼停留在他刚从透析室出来白着一张脸坐在轮椅上对她说再见。
仿佛再也不见,他曾经以最意想不到的姿态闯进过宋天真的生命里,到如今要用最平和的场景来离开她。
“嗨,奥兰多,我还不错,你呢?”
赵铎安好像在电话的那头轻轻地笑了笑,宋天真在电话里能听到一些轻微的哈哈声,她能想象到矜贵的他微微勾起唇角的样子。
“听说你做的数学研究项目得到国家支持,你又已经怀孕,大概是过得不错。”赵铎安只字不提自己,很快的他又接着说道:“Rose,我一向喜欢你,希望你过得很好。”
宋天真一下子捂住了嘴,他说这样的话,几乎像是在说遗言,宋天真不敢回答,生怕打断他。她又听到赵铎安说道:“天真,在你的人生里,上帝给你发了一副同花顺,虽然不是最好,但是已经万里挑一。”
“你是Black Rose,永远的黑玫瑰。我已经见过中国陈,我输给你心服口服。天真,希望你快乐。”
赵铎安说完这些话,很快就挂断了电话。金秋午后的纽约城,这个电话占据的时间不过一分钟,短的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宋天真忽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十八岁的时候,她带着一根过世母亲给的红绳子,和精致聪敏的小男孩面对面坐着。
她最后打败了他,却连一毛钱的冠军奖金都没有拿。小男孩说过:“你不是一个好赌徒,因为你没有贪欲,就没有激情。”
可是,到了今天,奥兰多穿过时间滚滚长河重新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希望她快乐,并且心服口服。
宋天真内心阵痛,赵铎安相比于她,从来都是一个执着的好赌徒。他花费数年就为了找到她,再一次和她进行一场无限额德州扑克。哪怕他熟,哪怕他下一秒就进医院,他还是不会就此结束,他还是会说下一次我一定赢你。
可是,越洋电话打过来,他清晰地说自己输了。
宋天真知道,恐怕赵铎安已经病危。他打电话来,是真真正正的告别。
作者有话要说:好困,去睡了,么么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