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侯三公子不以为意,接着说道,“反正就是这样,东家人怎么想也不愿意白白丢了一年的口粮,然后就四处查找,你们不知道吧,这灾事归灾事,但很多人还趁着灾事大横财….比如这河水泛滥,会冲走人也会冲走很多财物,这些财物很多时候就成了无主之物,所以便有人打捞,也有人收购,于是这东家人就找到了专门收购这些河中打捞物的人,巧不巧就现自己家的一头大白猪….”
“这是天下的猪长得都一样,他们怎么就认定是自己的呢?”灵宝忍不住问道。
“说对了”保定侯三公子笑道,“这收购打捞物的人呢也是贼精的,就怕惹事上身,所以让那些来卖打捞物的人都留着名字,巧不巧,这头猪留下的人名就是西家老汉的名字”
“所以这就说是人家偷捞了东家的猪了?”顾十八娘也开口问道,眼中有些好奇,“这可真是说不清了。”
保定侯三公子抚掌道:“可不是,西家老汉一口咬定自己没卖,而东家老汉则一口咬定就是他捞了自己的猪,那吵的不可开交,最后两家打成一片,闹到顾渔跟前,你猜怎么着?”
“怎么样?”二女同时问道。
保定侯三公子伸出一个手指头,“一句话,小渔就用了一句话,了结了案子。”
“啊?”二女惊讶的瞪大眼,一脸不解,“他说了什么?”
“猪在河边树上。”保定侯三公子笑道。
“为什么?”灵宝依旧没明白,问道。
顾十八娘却是哦了一声,轻轻一拍手,“可不是可不是正是这样”
“为什么啊?”灵宝又看向顾十八娘问。
“因为那天夜里大水过,河水涨过了树顶,那么如果猪没飘在水里,就可能是被夹在树上了。”顾十八娘笑道,看向保定侯三公子,“是不是如此?”
保定侯三公子冲她扬起赞叹的笑,“的确如此,所有人都不信,呼啦啦的依言去找,果然在河边不远处的一株大柳树上,都已经烂透了,看来果然是兄妹啊,想的都一样”
“原来这样啊,”灵宝掩嘴笑道,“渔少爷怎么就一下子就能知道?”
“小渔说了,其实很简单啊,不过人都不去想而已,人如遇事,总疑他人得利,自然便失了公允,失了明察。”保定侯三公子笑道。
“人有亡斧者,意其邻之子,视其行步,窃斧也;颜色,窃斧也;言语,窃斧也;动作态度,无为而不窃斧也….”顾十八娘低声说道。
灵宝不明白看向顾十八娘。
“就是说,一个人丢了东西,就怀疑是邻居偷得,然后怎么看邻居的说话动作都想小偷,等真的找到丢失的东西,再看邻居又怎么看都不像贼…”顾十八娘给她解释道。
“妹妹读书不少啊,”保定侯三公子笑赞道,没想到一个匠人除了医药书还读过《列子》。
顾十八娘笑着谦虚说声略知一二而已。
“他机敏有才,实乃百姓之福。”她笑道,这样聪明的人,对百姓来说总是要比摊上一个糊涂官好。
保定侯三公子点点头,“何止呢,简直是上下拥戴,短短半年就扫平盗匪,换的治下清明….”
“不是说那里衙吏涣散,他年纪轻轻,又是个外乡人,且状元之身被贬,只怕….”顾十八娘皱眉说道.
这样想来,顾渔的境遇比顾海要糟糕的多,顾海面对的是环境恶劣,而顾渔则面对的是人心不古,嘲讽轻视不屑可是比真刀真枪还要厉害,对一个官吏来说,那绝对意味这要被孤立要被束缚手脚,步步难行。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保定侯三公子笑道,吃完最后一口茶,灵宝忙机灵的给他斟上,“那些追贼剿匪所得,足以让一个衙役乡勇衣食无忧….”
“可是那些不是要上缴朝廷?”顾十八娘一愣问道。
保定侯三公子意味深长一笑,“当然有人跳出来反对,说这是民脂民膏,不能由这些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衙役们享用,但这世上断没有要马儿跑还不要马儿吃饱的道理….咳,这也是小渔说的…”他压低声音,毕竟这些话只好关起门家里说说,“所以,小渔将上上下下的马儿都喂的饱饱的….那些小风小浪自然也就翻不起什么大事…更何况,治下清明,百姓安居,同僚上级交口称赞,政绩明摆着,又不是虚夸出来的,有什么可说的”
顾十八娘默然。
“所以,他这是被召回来了?”她问道。
保定侯三公子又是一笑,摇了摇头。
不够,这些政绩,又不是他一个官员能做到的,要是这样的话,大周朝的官员提拔的都如同流水了。
“妹妹还没听说吧。。”他微微笑道。
“什么?”顾十八娘看他。
“六亭县出了个祥瑞,一民在地中现一五寸八分的玉壁,他是奉命进献来了。”保定侯三公子含笑说道。
祥瑞?顾十八娘微微惊愕的看向他,旋即轻轻叹了口气。
英雄应时势而生,顾渔,真是敏才。
“他前途不可限量。‘保定侯三公子整容说道,面上闪过一丝欣慰喜悦。
自己岳丈家出了这么个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的人,对他来说也是件大喜事啊。
看着保定侯三公子面上毫不掩饰的喜色,顾十八娘却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一年之间大起大落后又依然如星辰冉冉升起的姓顾的少年,对于顾氏家族来说是喜事还是祸事呢